就在此时,无忧一扬脖,将满满一杯桑落酒一口吞了下去。她对面,淳义亦是一脸气愤,几乎同时也饮了一杯。
淳义不悦道:“这问了名,拜了贴,是不是就改着下定奠雁了?”
他这么一说,若欣脸颊更红,羞愤道:“李家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尚君等若欣说完才开口:“方姑娘这样的女子,若能得娶真是三生有幸!可惜,在下残疾,堪配不上”,说着,他又“看”向若欣,语气是格外的温和:“若欣妹妹,我尚君并无半分轻薄之意。我眼睛虽瞎,但心却不盲,知道你是个心慈念善的好姑娘。可惜我命中带煞,于亲人不义,要不然一定与你结拜为兄妹!”
他说的情真意切,令人动容。若欣听着,脸上的羞怯渐渐散去,变成满满的感动。她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如此温柔真挚地夸赞过自己,更别说还要与自己结拜为兄妹,以亲人对待。
尽管心里有无尽感激,可若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傻傻站着,目光不敢落在尚君脸上,只在他胸前那青衫上流转,仿佛一丝一缕都是谢意。
“还吃不吃东西了!”无忧没好气说道,此时她已经喝了不下三杯,言语之中满是醉意。
尚君笑了笑,慢慢坐会座位。
无忧又斟了一杯,对着尚君说道:“那个……尚公子……”
“你还是叫我尚君吧”,尚君唇边带笑,脸上的神情与刚才和若欣说话时的郑重全然不同。
无忧生性敏感,更恨得咬牙切齿,她将酒杯往前一送,满是豪气地说道:“不错,昨天是你带着我找到药农,帮我挑选买药,还在我落水之时救了我,这些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但是我纪无忧也不愿欠你人情,现在我敬你三杯,算是感激!”
说着,无忧抬头便喝。可酒杯还未挨住嘴唇,酒杯尚君不偏不倚一把盖住。
无忧瞪大眼睛,满是诧异:“你要干嘛”。
尚君有意戏弄:“若说感激,哪怕是借花献佛我都忍了。可今日是我请客,你喝着我的酒,又想以此还了我的情,这是不是说不过去啊”。
一听这话,无忧瞬间恼了,她将杯子一扔,从腰间摸出钱囊,尽数倒在桌子上,可里面只滚出几枚铜板,别说是这一桌子饭菜,就连刚才的一杯酒都买不来!
“无忧……”若欣满是担心,她怕无忧下不来台,又赶紧向尚君说道:“尚公子,无忧年纪小,您何苦与她一般见识!”
“不用求他!”无忧红着眼睛看向淳义:“表哥,你可带钱了?”
“没有!没有!”淳义连忙捂紧钱袋子。
无忧愤愤懊恼,只恨自己刚才多问了一句!她早就知道舅母与表哥一模一样,都是把钱看着比天大的人,休想从他们手中扣出半分钱来。
尚君就是不开口,无忧也梗着脖子不说软话。突然间,她一咬牙,伸手拉开衣襟,拽着脖颈间的红线拉出个通透润泽的玉牌来。
她轻轻捧在手中捻了捻,然后咬牙拽断,掰开尚君的手,塞进他的手掌里面。尚君正一个错愕,只听无忧憋着嘴,咬着牙,声音颤抖道:“这个玉牌给你,莫说是这一桌饭,便是整个清风楼都抵得下来!”
说话时,无忧已经满眼是泪。说完,她“蹭”得站起身,头也不回向楼下跑去。
淳义大喊道:“哎呀!无忧你倒是早说啊!表哥我带着钱了,不如你把玉牌给我,我替你出了这桌酒席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