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又去书院给学生们瞧病。这些学子各个年轻气盛,也不知道是书院饮食太好,还是他们整日跑出去花天酒地,总之经常是上下燥热,小病不断。
这天一大早,无忧怀抱着一个包袱,穿着素白的布衣,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直奔城北跑去,直到上次清风楼后巷中的风月之地才停下。
“卜卜”敲门。
里面的小娘子隔着门缝问道:“是谁啊?大清早的不开张”。
“大……大姐!”无忧鼓起勇气轻声道:“我前些日子跟一位公子来的那位姑娘!”
“姑娘?!”门里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开了道缝。小娘子卫施粉黛,头发蓬乱,形容惨不忍睹,简直与前几日的妩媚判若两人!
她看了无忧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猛地将门关上:“你……你又来做什么?我不是已经给你钱了吗?”
“我不是来要钱的”无忧着急,赶紧解释。
“你要钱我也没有!”小娘子语气带着哭腔:“从上次你与那位公子走后,我就再没敢接客,现在吃饱肚子都难,哪里还有钱财?!”
无忧叹了口气:“我真不是来要钱的恶,我是来给你瞧病的!”
“瞧病?!”小娘子犹豫了一下。
“是啊!”无忧连忙将手中的包袱抖了抖:“我把药都拿出来了,就等着给你号脉煎药呢!”
听她这么说,小娘子才将门又打开了一道缝,她上下打量,警惕地问道:“你真的是来给我瞧病的?”
无忧点点头。
小娘子无奈笑了笑:“也罢也罢,好歹现在也没别的法子,我就权且让你这毛头小医生试一试!进来吧!”
无忧进院。上次她还没进去就吓得跑了出来,现在进来了,直觉一股子冲鼻子的香粉味道扑面而来。院子不大,东西和北面各有一个屋子,每个屋子都落着粉色、黄色、绿色的纱帘,仿佛是女子的闺房。
无忧只觉得满眼鲜嫩有些俗气,她直白说道:“这儿的胭脂味道太浓了,与你的病无益。梅毒切忌潮湿晦暗,你还是把这纱帐都撤去,多晒晒太阳,透透气吧”。
“傻妹子”,小娘子扭过头,呵呵笑她:“男人们来这儿就是为了闻着脂粉味道,若是弄得跟书院似得,谁还原来到这儿快活!”
无忧不懂,只是摇头:“你现在断然不能再与男子交合,要不然不仅你的病情会加重,还会传给他人!”
说着,两人来到北屋。无忧拿出腕枕:“我先来给你把脉”。
那小娘子明显心不在焉,漫不经心伸手腕子,还与无忧闲聊,无忧有一句没一句应着,眉头紧锁,全部心思都在脉上。
这脉把了着实好久。那小娘子都差点儿爬在桌上睡着。
无忧收回手,又道:“你把舌头吐出来我看看,再将身上的疮疤让我瞧瞧”。
小娘子倒是痛快,呼啦一声将穿着的衣衫一把脱了下来,她里面竟然一丝不挂!
无忧吓得下意识捂住眼睛。
那小娘子反而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么害羞还怎么给人家瞧病?!”
无忧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她一边仔细检查,一边从挎着的布袋中拿出《纪氏医书》细细对照。
“初生如饭粒,破则血出……”她检查了半天,心中有数,应该还不算严重,内服汤药,外用药洗应该能够起效。
无忧合上书,将布袋里的药材拿了出来,颇为得意道:“看来我今日还真是那对了!这几幅煎服,早晚各一次!剩下的每日用水煮开,凉后泡澡,你先用五日,我再来看你!”
说着,无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小娘子道:“那药钱……”
无忧摆摆手:“不用了,你上次不是给了个银饼子吗?”
“赫!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的医生!”小娘子的表情满是好笑。
无忧本来要走,却突然站住,她的脸颊爬上两朵红晕,使劲咬了咬牙,问道:“嗯,虽不用药钱了,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小娘子微愣。
明知院中无人,无忧还是看了看左右,生怕小娘子看出她毫无经验,满是不好意思地低声道:“什么是交合?!”
“交合?!”小娘子先是一惊,继而“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