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君跟着鱼老爹沿着盐场快步走着。
一边走,鱼老爹一边介绍最近生意的情况。
现在,朝廷对盐铁管理越来越紧。还有大臣向皇上上书:“笼天下盐铁之利,则军帅无侵渔,逴行无绝饷,可高枕矣。”
云家盐场的盐每年占整个南方半数,这么多年平平安安过来,都是因为云家坚持“散而化之”,一开始是将盐运到西南蛮夷之地,后来产量扩大,便将盐分散着运到各地,悄悄流入官府公盐之中。这几十年,云家积累了遍布全国的人脉官脉,积累了巨大的财富都是源于坚持了这种方式。
不过这样做也有不便之处,那就是容易受制于人。
前两天并州的人传来话,说是并州的州府大人是新任的外省官员,严查盐铁,所以云家在并州的盐铁生意暂时停了下来,不敢妄动。
尚君这次来盐场,也是为了详细了解一下这里产量情况,好再做准备。
其实在他心里,这种不能见光的买卖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公子,咱们湾子里这么多年炼盐,其实现在早就已经远胜官盐很多了”,说着,他从口袋里捏出一撮放在尚君手心:“甚至可以直接食用!”
尚君尝了尝,的确比官盐要细腻。
鱼老爹又道:“可是咱们的盐只能买粗盐的价,这……这有些不太公平”。
尚君不置可否,只是叹气说道:“这么多年,官府对私盐虽有管控,但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十分计较。可是现而今,皇上对私盐态度不明,所以咱们必须小心谨慎。而且……我心里一直有个念头,那就是怎么样咱们的盐场能够大张旗鼓地经营,而非被困在这荒闭之中,大家都偷偷摸摸做人”。
这句话说到了鱼老爹的心里。几十年了,湾子里人仿佛与世隔绝,大人还好,可还有孩子呢,他们总不能跟爹娘一样,一辈子只在这里炼盐,谁不希望光宗耀祖啊!
可私盐公开,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鱼老爹不敢说话,只是无奈地长叹一声。
……
梓青在屋中认真地翻看着账本,她从小算数极佳,所有账目都整的清清楚楚。盐场的生意很好,盈利每年都在增加,就连盐场的人也都积累起丰厚的家底,若在永安也能算得上是小康人家了!
梓青皱眉,再这样下去,万一有一日有人不干了要离开这儿,那如何拦得住?他们现在之所以能安心做工,主要是因为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可是温饱思欲,一旦他们的**打开,又发现自己依然不再是穷人,那该怎么办?
正想着,鱼婶端着自家做的小鱼干走了过来:“小姐,您忙了一上午了,歇会儿吧”。
梓青忙合上账本,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啊,公子的夫人是什么样的女子?”鱼婶好奇:“我原以为公子那样的冷冰冰的人,哪里会有姑娘喜欢,没想到这么快不仅成了家,还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