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君微笑地将手中的苹果凑在鼻子前深深闻了闻,他舍不得吃,甚至捧着都觉得不够矜贵。因为这是“夏姑娘”亲手摘的。
……
“夫人所在的人家姓王,是一对穷苦老夫妻,他们唯一的孩子抛弃他们离开了村子,老人家靠山中种几亩薄田度日。但对夫人和小少爷是极好的”。
“夫人用王老爹院中的杂草做了膏药,白送给病人瞧病,还与人打赌,七日之内药到病除!”
“夫人不仅赌赢了,而且还治好了王家婆婆的陈年旧疾,王家婆婆从瘫在床上,到现在已经可以出门走动了!”
“现在村里,甚至镇上的人都很信任并尊重夫人”。
“夫人带着大家上山挖药材,然后送到县城贩卖,挣了钱之后,按照每家挖了多少药材分配,十分公允”。
“小少爷长得十分壮实,虽然刚刚十个月,但看起来跟周岁的孩子一般,只不过……黑了些”。
……
虽然分开已经半年还多,但这样的消息几乎每天都会从赤岗送回来,尚君知道无忧的一举一动,知道她的喜怒哀乐,甚至连她一日三餐吃了什么都知道。
当知道无忧迷倒了全部侍卫,带着包子跑进山时,他也曾又急又气,他不知道一个柔弱的女子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如何才能生活下去?!
他忍不住想把她们抓起来,送还给睿王爷。但得知无忧在山中潇洒自如,甚至好几次将云家影卫丢在身后时,心中又满是赞叹,仿佛看到她那得意又自在的神情。
这既然是她的选择,那便尊重她的意愿吧。
尚君下令,影卫只许暗中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保护。下命令的那一刻,他似乎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母亲,她说出那句“只要不死,一概不论”时的心情,应该也如他此刻一般,矛盾之中,又带着笃定。
原来他的无忧并不是温顺的小鹿,而是一头泼辣的母狼。
尚君越想越觉得好笑,竟然哈哈笑出了声。
门外的下人也都叹了口气,原来永远板着脸,寂寞清冷的君公子是会笑的啊!
……
南郡的冬天是不会下雪的。
虽然这是无忧在南地过得第二个冬天,但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期待能有雪花飘起。
正月里是大家难得的休息时间,所有人都猫在家里,无忧也不例外。
她坐在窗边,仔细誊抄着《扁鹊医书》,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了根基,可誊抄起来并不轻松。很多草药的名字与现在不同,她要反复比对,还有对病理医道的描写也晦涩深奥,她看不明白,必须反复琢磨。已经抄了一段日子,但不过是勉勉强强弄清楚了几页。而且这里环境有限,《医书》中引证明的书典,她必须要到县城,甚至州府才能寻得。
看来,开了春,洒下种子,她也必须要走了。
想到这儿,无忧看向王家老伯和婆婆,他们正在哄着包子练习走路。他们真真是极爱包子。从包子来到王家,老伯再没有卖过一个鸡蛋,全都喂到了包子的肚里。
也不知道王家老伯的孩子现在在哪儿,他怎能狠下扔下父母,一去不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