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低声浅笑,仿佛暗夜里悠然绽放的彼岸之花,诱人沦陷。
……这绵绵情意如沧海浩大,莫非,风倾楼曾经最冷酷狠辣的夜百鬼,动心了?
柏氿突然想起入寒渊阴寒而讥讽的话语,仿佛骤然拉响的警铃。她眸色一颤,猛地将身前的殷瑢推开。
她的手掌重重拍在了他的伤口上,便立刻有丝丝血水蜿蜒的从他的嘴角溢出,低落在她月白的衣料上,宛如朵朵盛开的血色红梅。
这艳丽的红梅映在柏氿眼底,她微愣,下意识便想要说一声“抱歉”。张开了口,却仍是狠下心道:“你最好别忘了,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所以,何必为她枉费心力?
“是么?”殷瑢抬手抹去嘴边鲜血,唇角笑意微凉如霜,“那好,我给你机会,现在就杀了我。”
说着他竟从袖中,掏出一柄收在古铜雕花刀鞘里的短刀。
竟是她多年来,从不离身的薄翼短刀。
她被关押在琼台时,这刀便被人收了去。
她原以为这刀早已与琼台王宫一同葬身火海,却不料,竟是在他的手中。
殷瑢将刀柄塞进柏氿手中,轻笑,“这是你惯用的短刀,此前我命人将它从琼台王宫里寻了出来。如今也该物归原主。”
他握着刀鞘,缓缓向后拔去,逐渐现出刀锋寒凉,在幽暗的洞穴里,泛着幽幽冷光。
隔着柏氿的手掌,他握住刀柄,将锐利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殷瑢噙着浅淡的笑,说得不急不缓,“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报仇雪恨,从此天高地广,再无人阻你去路。”抚上柏氿的侧脸,暗沉的眼底渐渐多了几分阴狠,“不杀我,那你便要一辈子与我纠缠在一起,哪怕断翼折肢我也要把你囚在身边,死后,也只能与我埋骨在同一处墓葬。”
柏氿的瞳孔微微一缩,手上忽然传来迅猛的力道。
他竟是握着她的手,将刀尖朝自己的心头刺去!
锋锐的刀尖穿透衣料,眼见就要没入身体,柏氿当即抬手,用力按住殷瑢的肩膀,迅速朝前一推。
殷瑢的后背撞上石壁,哧啦一声,胸前一凉,耳边又传来一声细微的石壁碎裂声。
柏氿左手按着殷瑢的肩膀,牢牢地将他压在石壁上,右手握着短刀划裂他的衣襟,锐利刀尖连同刀尾整段刺入他身后的石壁。
柏氿的脸色有些白。
她握着刀柄的手掌,微微颤抖。
不是惊慌,而是用力过度。
方才,她几乎是在瞬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推开眼前的这个混蛋,同时向上改变了短刀刺入的方向。
晶莹的指间深深陷入殷瑢肩头,柏氿那双掩在阴影中的墨色眼眸,晦暗不清。
这个混蛋……
这个混蛋!
她骤然抬头,狠狠掐住殷瑢的下巴,咬牙怒道:“方才只要我反应得再慢一点,你就真的会死,你知不知道!我何时杀你,如何杀你,只有我说了算!凭什么你想寻死,我就一定要成全你?!我偏不如你所愿!”
喘了口气,眼眶忽然有湿润的涩意,她声音微哑,却说得极狠:“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便不准死,你听见没有?!”
“我听见了。”殷瑢伸手覆上掐着他下巴的小手,纳入掌心,语气低柔得仿佛正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狼,“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逼你。”
许是这低沉的声线太能蛊惑人心,诱得柏氿的眼眶猛地一酸。
委屈与愤怒往往让人丧失理智。极怒之下,柏姑娘心下一横,直接张嘴咬上了殷瑢的脖子。
尖锐的银牙擦过他脖侧的动脉,死死叼住了附近的皮肤,用力得仿佛誓要将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与不甘统统发泄出来一般。
为什么当初她没杀了这个混蛋?!
咬!
为什么她还要担心这个混蛋的死活?!
再咬!
为什么他就不能安分些?!
继续咬!
细小的血珠从破裂的皮肤中,一点点渗了出来。
殷瑢却不觉得疼。
那微凉的唇瓣与温热的舌尖扫过他的皮肤,挠得他……
心痒痒。
于是殷瑢半闭着的眼眸里,似乎又燃起了赤红的火,转瞬即成燎原之势。
与这相比,那劳什子的火毒之苦,当真是算不了什么。
正苦苦压抑着体内原始冲动的世子殿下,如此想道。
不知过了多久,平复下来的柏氿终于舍得松开牙关,坐直了身体。看着殷瑢脖子边上那一块深深的牙印,她低声问道:“疼么?”
殷瑢勾唇一笑,揉了揉她的头顶,说得欠揍:“你再亲亲就不疼了。”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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