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隐在暗处,一身苍蓝锦衣上的银白绣线正泛着微微的光。
他侧头,妖异目光落在殿外的柏氿身上,一笑,移到她身边的许谦文时,又骤然一寒。
柏氿似是被这目光惊到,她猛地抬头朝殿内看去,才抬首,那人却已淡淡收回了这太过森凉的眸光。
他笑了笑,道:“为王者最讲究的便是制衡二字。如今既然说不清谁对谁错,那便干脆统统罚了,双方皆略施惩戒,谁也赢不了谁,相看两厌,却又不得不一团和气,多好。”
许宣王听着这男子近乎悠然散漫的语调,忍不住默默在心中咕哝起来:一团和气这种话,从你这尊杀神的嘴巴里说出来,寡人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呢呢……
心中正吐槽着,又见那男子缓缓抬手,指着殿外的少年,如黄泉彼岸花一般的轻笑着道:“说起来,今日诸事皆因这小子而起。这小子胡搅蛮缠,顽劣得很。若是将他放出宫去,只怕将来又要祸害其他人;若是留在朝堂为官,又嫌他戾气太重……”
许宣王沉吟片刻,试探着问:“世子的意思是……?”
那男子负手立在一束阴白的光线里,唇角勾勒出的笑意越发高深莫测起来。仿佛那暗夜里盛开的曼珠沙华,丝丝缕缕,诱惑着路过的行人亲手奉上自己的性命。????盯着殿外尚不知情的柏氿,他摩挲着袖口下的一支玉簪,缓缓道:“算起来,我那栖云轩倒是还缺一个研墨的书童。不如先将他放在我手底下打磨一段时日,待调教成型之后,再命他为许国效力,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许宣王闻言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才不相信有人能活着扛住这尊杀神的“调教”。
罢了,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就算被折磨死了,那也没什么要紧的。
心思一定,许宣王开口道:“来人,宣旨。”
内侍躬身上前奉了旨,又走到殿外高声宣道:“宣王有旨,大司空朱博简查案不力,罚扣俸三月;大司寇公孙洪御下无方,罚鞭二十;大司徒邢元正语出不敬,掌嘴四十;三王子许谦文行事鲁莽武断,罚闭门半月,好好念书。”
一场声势浩大的三司会审,到了最终定罚时,却是三司高官受的罚更重些。
众人不由朝柏氿看去——就是这少年,三言两语便扭转了乾坤,于处处死路里,硬是走出条康庄大道来。
如此想着,众人看着柏氿的目光又不禁齐齐一凝。
这小子若是入朝为官,只怕将来整个许国都要因他变了天。
惊疑之际,又听殿前的内侍凉凉道:“各位大人,还不领旨谢恩?”
三司齐齐叩首,“谢王上!”
公孙铁卫押着许谦文正要回三王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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