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瑢脖子上的那块草莓彻底辣到了殷十三的眼睛。
殷十三盯着这颗草莓一看就是好半天,殷瑢走哪他便跟到哪,仿佛一株可爱鲜艳的向日葵。
殷瑢瞥了眼向日葵殷十三,放下手中军务大发慈悲的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殷十三憋了半天,终于逮着机会,当下便滔滔不绝的问道:“主子,您脖子上那一块嫣红嫣红的印子到底是被虫子咬的还是被主子夫人咬的还是您自个儿挠出来的?如果是被主子夫人咬出来的,那您到底是对她做了什么她才肯朝您这儿下口啊?您是威逼了还是利诱了是用美男计了还是用苦肉计了又或者您干脆把主子夫人灌醉了?”
殷瑢看着万分纠结的殷十三,轻笑着缓缓道:“哦,她自愿的。”
什……?!
殷十三被震惊得石化片刻,随后迅速搬了一张小板凳做到殷瑢跟前,掏出纸笔,将毛笔尖放到舌头上蘸了蘸,一派认真学习的模样:“主子,您是怎么做到让那个动不动就对您喊打喊杀的主子夫人变得这么热情的?”
殷瑢挑挑眉:“真想知道?”
殷十三用力点点头。
“附耳过来。”
殷瑢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殷十三越听眼睛越亮,“……哦——原来要这样……哇……主子您真是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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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生娇刚回到帐子里,就看见殷十三光着膀子坐在她床上。
这画面实在是太辣眼睛,辣得步生娇当即烧红了脸,皱紧眉心厉声骂道:“你干什么坐我床上?!”
“等你给我上药啊。”殷十三理所当然的指了指他放在床头的纱布和药瓶。
一说到换药,步生娇忍不住就想起那惨不忍睹的第二次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又羞又怒,霍然抬手指着帐口:“你给我滚!”
殷十三眸光一暗,道:“媳妇儿,自从那次之后你都躲了我十好几天了,连药也不肯给我换。程昀说,我这伤口再不上药的话,就要感染复发了。”
他还敢提那次?!
步生娇心里火气又是一拱,咬了咬牙:“要么你找别人给你上药,要么你就等着病死算了!现在,从我这里滚出去,别逼我动手!”
“媳妇儿……”
“滚!”
殷十三闭上嘴巴垂下了眼睛,仿佛某种毛茸茸的犬类动物委屈巴巴的耷拉下了耳朵。
步生娇看得莫名有点心虚,却仍旧沉着脸色冷声道:“你走不走?你不走……”
“我走。”殷十三说着,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眼睛掩在额前碎发的阴影之下,辨不清神情,“你留在这里,我走。”
言罢,殷十三抬脚便朝帐口走去。
“等等。”步生娇道。
殷十三脚步一顿,惊喜回头,正以为自家媳妇儿回心转意的时候,却有一堆衣服朝他当头罩下来。
“穿好衣服再走,我可不想别人误会什么。”
步生娇将上衣丢给殷十三,便转过了身不再看他。
殷十三接住衣服,微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一束阳光倾斜着穿透营帐,横亘在二人中间,仿佛是生命里再无法逾越的楚汉之界。
静默片刻,步生娇忽听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回头只见殷十三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全额虚汗。
“媳妇儿……我好疼啊……”
他说得很轻,声音里甚至还有几分颤抖。
这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步生娇连忙奔到殷十三身边,将他扶起来,“你怎么了?”
“心口好疼……好像绞成了一团……”
殷十三像是疼得没什么力气一般,将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她的身上。
步生娇被压得后退半步,却没发脾气,皱眉用力撑住他,将他扶到床边躺下,“你先躺着,我去找程昀来。”
言罢她正要起身离开,殷十三却忽然捉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拽。
步生娇一时间没有防备,顿时就被他拽得朝下一摔,砸到他身上。
殷十三仍旧没有穿上衣,那胸膛的热度当即贴到了步生娇的脸上。
她被灼得双颊一红,尚未来得及反应,殷十三又猛地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绵软的床榻上。
殷十三压得很重,她身下的床褥顿时像海浪般荡开一圈。
步生娇一怔,又赫然一怒,“你骗我?!”
暴怒方起,她正要挣扎,殷十三却用力按住了她的双腕和双膝。
步生娇心底一阵慌乱,慌乱间却见他缓缓的埋进了她的肩窝,低低的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殷十三握着她的手,覆上了他的心口,“这里是真的很疼……想你想的。”
步生娇耳尖一烫,“你……?!”
正要将他推开,殷十三又牵着她的手移到胸口那处伤口上,“你若是用力挣扎的话,这里说不定就要裂开了……”
“不过就算裂开了也没关系,”殷十三又道,“本来这就是替你挡的刀,如果是你不想让它愈合的话,那我就不医它了……”
他如此低低的说着,分明是卑微的语气,却是最卑劣的威胁。
步生娇咬了咬牙,皱紧了眉心,心里恨得要命,却偏偏拿他无可奈何。
像是笃定了她的无可奈何一般,殷十三忽然吮了吮她的脖子,随后一把扯掉了她的腰带。
步生娇一僵,眸光湿润得像是要渗出水来一般,握紧了拳心却没有动弹,只是咬牙道:
“你……卑鄙……!”
……那必须的……
……跟他家主子学来的方法,能不卑鄙么……
殷十三吮着步生娇的脖子,在心里这般想道。
雪上落红梅,点点娇艳,点点娇羞。
步生娇湿润着眸光,咬住了下唇。
殷十三忽然凑到她的眼前,问道:“媳妇儿,你想不想……在我身上也留几个印记?”
步生娇原本就已羞窘得要命,被他这样一问,当即烧着脸皱眉怒道:“谁会做这种事情啊!”
殷十三眨眨眼,诚实答道:“主子夫人就会对主子做这个啊。”
步生娇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殷十三道,“主子夫人昨天晚上还在主子的脖子上种了颗记号,可明显了,所以……”
没等殷十三把话说完,步生娇忽然用力掀开他,匆匆忙忙披上衣服就朝帐子外面奔去,“殷瑢你这个混蛋!你都对我的夜姐姐做了什么?!”
步生娇这一声吼得整个军营里的人都齐齐颤了颤。
殷十三暗呼不好,赶紧披了件衣服追了出去。
梨花树下正在一起用餐的程昀和辛兰听见声响,当即放下手里碗筷,赶过去准备劝架。
再隔壁帐子里的入寒渊闻声,牵着边晴就往外走,“走,去看好戏。”
柏氿听得直接惊掉了手里的《中原战事录》。
她今日醒来之后便没再见过殷瑢,想来他大约是忙着处理军务去了。她一个人倒也乐得清闲,便一直待在帐子里看书。
不知道殷瑢那家伙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惹得小步这样生气。柏氿这般担忧着立刻冲出了帐外。
才出帐外,就看见一堆人追着步生娇冲进了殷瑢办公用的军帐里。
柏氿忙不迭跟着追了进去。
军帐里,步生娇一眼看见殷瑢脖子上那块显眼又鲜艳的小草莓,当即大怒,“你这个畜生!你对我夜姐姐做了什么?!”
开玩笑,夜姐姐那么冷酷孤傲自持的人,怎么可能愿意主动做这种事情?一定是这个混蛋逼的吧?一定是被逼的吧?那对于夜姐姐来说得是多大的委屈啊啊啊?
步生娇越想越气,抡起一张椅子就要朝殷瑢砸过去。
殷十三急急忙忙拦住她,“媳妇儿,你冷静点!”
程昀和辛兰奔进来,劝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入寒渊牵着边晴,饶有兴致的吃瓜看戏。
一众僵持间,柏氿冲进了帐子,抬眼便看见她昨日在殷瑢脖子上标下的记号,登时脸色一红,又见步生娇瞪红了眼睛指着殷瑢大骂:“你禽兽!”
殷瑢神色淡淡的挑挑眉,摸着自己的脖子,朝柏氿望过来,道:“夫人,你不准备替为夫解释解释么?”
话音一落,满屋子的人顿时齐刷刷转头盯着柏氿。
柏氿一僵,心里当下有千万匹草泥马呼啸奔腾而过。
靠,这个家伙明知道他脖子上有东西,做什么还把领子扯得这么开?故意的吧?这家伙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他还让她解释?
解释你个鬼啊!
都说男人的面子比天大,柏氿迅速思量了一下到底是她男人的面子重要还是她的面子重要,没有任何犹豫的立刻选择了后者。
于是她当即朝殷瑢大骂:“你不要脸!”
随后脚底抹油飞快的溜出了军帐。
她这般又羞又怒的反应越发印证了步生娇心里的猜测。步生娇一把挥开殷十三直直朝殷瑢杀过去,“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到底把我的夜姐姐……”
“你想知道我昨日做了什么?”殷瑢道。
步生娇一怔,殷瑢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在做十三方才对你做的事情。”
一句话调侃了两个人,步生娇噌的爆红了脸。
殷十三向来是个缺心眼的,压根没听出来这是句调侃,朝她问道:“媳妇儿,主子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你的脸为何这么红?”
“滚!”步生娇一巴掌将他拍远。
殷瑢没再理会这二人,收收衣领走出军帐准备去哄自家夫人。
步生娇还想追出去,迈出了脚步却突然被绊了一跤,眼见着就要摔倒,殷十三又来不及去扶,站在一旁的程昀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止下她下跌的趋势。
声声脉搏跳动在他的掌心,程昀脸色一变,“小步,你……”
步生娇不太习惯与别的男人接触,收回了手腕,皱皱眉问道:“我怎么了?”
程昀没说话,转头看了眼殷十三,神色有些古怪。
入寒渊见状,便牵着边晴走上前来,轮流给她把了把脉。
步生娇越发的奇怪,“我到底怎么了?”
殷十三见状也不由的紧张起来,凑过来问道:“小步没事吧?”
“哦,没什么大事,”入寒渊道,“也就是怀个孕而已。”
殷十三笑了笑:“哦,原来只是……”
什……?!
“怀孕?!”步生娇和殷十三异口同声高声道。
入寒渊及时捂住了边晴的耳朵。
步生娇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尖,瞪大了眼睛,“怀孕?我?!”
程昀、边晴还有入寒渊齐齐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
“我……怎么就……”
“算算时间,大概有十几天了吧。”入寒渊道。
十几天……
十几天前,她被殷十三灌醉了然后……
步生娇惨白了脸色,颤了颤,随后用力咬紧了牙关。
“殷十三,我杀了你——!”
“呜哇——!”殷十三躲过她砸过去的椅子,“媳妇儿你这样做,孩子会没有爹的!”
“你还敢说!”
步生娇追着殷十三从帐子里打到帐子外,殷十三抱着头朝程昀呼救:“好友,救我!救我啊——!”
程昀笑哈哈摆摆手,留给殷十三一个潇洒的背影,“好友,等孩子满月的时候,记得请我喝酒啊。”
随后便牵着辛兰回梨花树下去了。
边晴听着这鸡飞狗跳鸡飞蛋打的声响,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朝入寒渊问道:“小渊,为什么人家步姑娘这么快就有了,我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那当然是因为他舍不得她这么小就给他生孩子啊,入寒渊心里这般想着,摸了摸边晴的头,道:“你才十六,太小了,等你再长大一些,再替我生孩子也不迟。”
“这样啊……”边晴笑了笑,“都听你的。”
前方,步生娇依旧追着殷十三满营寨的打。
这掀桌摔椅的声响传到柏氿的耳朵里,她朝殷瑢问道:“外面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殷瑢淡淡道,“步生娇怀孕了而已。”
柏氿一怔,“这么快?”
“嗯。”殷瑢没什么表情,大约是觉得这话题没什么好聊的。
柏氿眸色一暗,没再说话。
殷瑢见状,忽然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抱住了她,贴着她的耳边道:“孩子没你重要,我有你就够了。”
柏氿垂眸,殷瑢又道:“以后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腻在一起,你的后半辈子都是我的,也没有熊孩子不识相的来打扰,多好。”
柏氿转过身,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笑问道:“那以后等你当了王,如果有别的大臣逼你娶妃生孩子怎么办?”
殷瑢拥着她,眸光一凛,“他们不敢的。我不会让他们有这个胆子。”
柏氿听得一笑,却是戳戳他的心口道:“独裁,暴君。”
殷瑢轻笑,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垂,柏氿痒得一缩,又被他抱起来朝床榻走去。
“我只想做你一个人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