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栩身上血迹勃勃,身上的盔甲支离破碎,尤其是在胸前的盔甲护心镜处让人看了更是触目惊心,结实的护心镜居然直接凹了进去。
杨志和魏文通心中大骇,这得多么恐怖的劲道!
杨栩被马踏一脚,别说是杨志和魏文通,就连距离杨栩最近的张须陀都没有看见,但是张须陀却猜到这是怎么回事。
张口解释道:“放心吧,殿下没事,伤的比较严重也就大腿上的刀伤了,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至于为什么昏迷一方面是因为用力过度,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被马踩了一下,幸好踩到护心镜,不然后果真是难料。”
杨志轻轻呼出口气,指着张须陀责问道:“为何不赶紧把殿下送回城中,请大夫再来看看,别留下什么隐患了。”
张须陀愕然,反应过来耐心的反问道:“你想怎么把殿下带回去?骑在马上带回去吗?这一路的颠簸殿下现在的情况能忍受的了吗?”一句句责问确实问着杨志了,头脑稍微冷静点,略一思考就明白张须陀话中的意思,当即闭口不在说话。
一旁的魏文通也是颇为无语,心想还好张须陀脾气好,要是换做我,早就吵起来了。
张须陀虽然接连三个反问让杨志有些下不来台,但杨志刚刚那个语气、那个神态让人看了就有些不爽,张须陀没有指着杨志鼻子骂,你是头猪就够好了。
张须陀同样微不可查的摇摇头,杨志这人有勇有谋,但这个人有个最大的弱点,平时看着挺冷静,颇有统帅之风,但一涉及到殿下,立马就变成一个无脑莽夫,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优点在于足够忠诚,缺点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坏事。
就像刚刚还在杀着叛贼,嘴上却是一直责骂着魏文通。说两句是个意思,你唠叨个没完是什么意思?有错、有罚等殿下醒来自会惩罚。
就这几人说话的当口,几名身着盔甲的青壮,抬着用盾牌缠绑而成的简易担架疾步跑来,见到杨志、魏文通等人都在,当即放下担架准备见礼,却被张须陀有些不耐烦的制止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虚礼?真是……
不过这句话张须陀也就在心里过一遍,扭头看向一旁的几人道:“魏文通你留下来照应魏刀儿和罗士信、王须拔他们把这些投降的叛贼都抓回去。对于逃窜的叛贼暂时先不要管了,咱们人手不足。大半夜的贸然去追击恐有埋伏也说不定,对了被我射中的贼首爨翫呢,到底是死是活?”
刚刚张须陀一箭射中爨翫后,一直守在杨栩身边保护着杨栩,等到把周围的叛贼都杀完后,又忙着给杨栩包扎伤口,一直没有顾及上爨翫到底是死是活,毕竟爨翫是死是活和自己关系不大,杨栩才是关键!
杨志拧着眉头迟疑道:“我到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些叛贼骑着马飞快的向着南方跑去了,应该被这些叛贼给救走了吧?”
说完看向魏文通,毕竟刚刚魏文通比起杨栩来说更先一步到来,而杨妙真和扈三娘来的更晚,所以知道比较清楚的人应该就是魏文通。
魏文通看到杨志的眼神,略微思考下,虽然没有杨志那么迟疑,但同样有些犹豫的道:“不出意外就是被那些叛贼所救走了,我看到的时候,那些叛贼正把一个人扶上马。但天色有些黑,看的不太清楚,被扶上马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就不能肯定了。”
张须陀看了一眼南方轻声道:“命真大!”随意一瞥看到抬着盾牌担架的青壮在杨妙真和扈三娘的指挥下把杨栩放在了简易盾牌担架上,盾牌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和衣服。
“走吧。”说着跟抬着前面的两个青壮吩咐一声,使劲把手放在盔甲下面的衣服上来回擦拭着。
手上全是血,万一到时候手滑了怎么办,虽然依自己的实力来说,绝对不可能,但小心点总归是好的。看着手上基本上没有血迹后,杨志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接过来抬着前面。
杨志见状把抬在后面的两个青壮赶到一边去,自己亲自抬着后面。杨妙真和扈三娘手持兵器一左一右守卫者,在外侧亦跟着十来个人,这十来个人可不简单,这些人都是杨栩所带来的百余人中的幸存者。
杨栩主动把一部分叛贼引走,分担了一部分压力,但贼将王善宝在看到这么长时间依然没有把后面来偷袭的敌人解决掉,又派了五百骑兵过来支援。
不过幸好最后魏文通来的及时,杀退了叛贼,要不然杨栩所带来的百余人就无一幸免了。而这幸存的十余人,个个都是见过血的精锐,身上浓厚的杀气让人生畏,但这十来人在张须陀等人面前这点杀气就不算什么了。
张须陀、杨志、魏文通、杨妙真以及扈三娘那个不是杀人无数?尤其是张须陀,单单一夜直接死在手中的最起码也有好几千,这还是最低的估计。
魏文通看着张须陀等人抬着杨栩走远后,才开始收拢降贼,集回分散出击的剩余青壮。
高显城楼之上,云茗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遥遥望着远方火彤彤一片的战场,耳边传来的喊杀声更是让云茗心里一直平静不下来,而谢道韫则是静静的站在云茗身边同样沉默不语的看着远方。
城下的韦冲此刻同样不平静,从杨栩带人走后,就一直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哪怕是佐史前来禀报动员百姓的情况也只是挥挥手就让佐史下去了。
而在难民中煽风点火的人可就遭了大殃,凡是怀有异心的话语一说出口,立马就被烦恼中的韦冲下令捉拿进监牢,连问都不带问的。
那怕是小声嘀咕的,一旦被身边的难民听到,几人一起立马将这人扭送到韦冲那里。百姓虽然有些愚昧,但不是真的愚昧,只是眼界有些短,没见过世面而已。
但一些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这些四处煽风点火的人想要干什么那是心里门清着,就算不清楚也多少明白点。说不定这些煽风点火之人和迫害的自己背井离乡、妻离子散的罪魁祸首就是一伙的。
夜渐渐深了,气温下降,韦冲急躁中看到有些难民中的老人、孩子和妇女都冻得瑟瑟发抖,想想这些难民几乎快一天不吃不喝,穿的还真薄,难保不会不出事。
看着安静的难民,想着现在城中几乎没有防备力量,让难民全都进城风险太大,但是拿出一些棉被取取暖,用些粮食煮煮稀粥还是没问题。之前之所以不这样做,是因为叛贼都有余力借机攻城,而此时打的正烈,无论谁胜谁负,怎么着也得半天打吧?
韦冲终究心有不忍,一咬牙吩咐身旁守着的佐史,带些人前去库房拿些棉被过来,又让妇女帮忙煮些稀粥,同时让一些中年男子搭建一些简易的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