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内的犯人听到动静,纷纷从一头大的小窗子伸出脑袋,或面色枯槁或骨瘦如柴,都叫嚣着大喊淫词秽语焦急要看一场风驰电掣的好戏。往日来送东西的小宫女也常被他们几个衙役,那淋漓尽致叫声连连的场景,确实解了这帮被关了不知多少岁月犯人的空虚寂寞。
貂小白挣扎着想看清楚那一张张脏兮兮枯槁的脸庞,却没有熟悉的那张俊逸脸孔。
“小娘子怕甚!哥几个肯定伺候你比谁叫得声都大!”壮汉的吻更加疯狂,落下青青紫紫的痕迹,绽满貂小白雪白的脖颈。
“阿瑜——”貂小白大声呼喊,微颤的声音带着焦急的无助。
她的挣扎更加激起壮汉的,命几个衙役将她压倒在地,便开始解腰带。貂小白怕了,不禁潮湿了眼角,不住呼喊“阿瑜”的名字。若阿瑜听见,一定会冲上来保护她,从小到大无一例外,只是……而今阿瑜在哪里?
眼见壮汉邪笑着栖身压来,紧闭的牢房内发出一声巨响,惊得衙役们一怔,还不待他们看清楚怎么回事,一道人影闪过,一股劲力震得他们飞了出去,而被押在地上的貂小白已落入一个怀抱。
“阿瑜!”
貂小白欢喜地望着阿瑜苍白而消瘦的脸庞,心里酸酸的疼。小鸟依人般窝在他宽厚的怀抱中,心里再也没有丁点害怕。阿瑜可是千年猪妖,这帮衙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居然敢碰小白!”阿瑜愤怒的眼中杀气翻腾,吓得几个衙役谁也不敢靠前。
这小子是前些日子大闹道水宫与大王爱宠妖魔后娘娘有一腿的那个,法力极高。
“臭小子!我看你活腻歪了!哥几个不用怕他!他身负重伤,方才又冲破结界逃出牢房,体力早已透支!我们降住他,也好去大王那里讨赏!”壮汉大骂一声,便冲上来。作者的话:
阿瑜带着貂小白勉力躲过壮汉的攻击,后背刚刚愈合的伤口也再次裂开,滚热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他银色衣衫。身子一晃,再无力支撑,单膝跪在地上。可他依旧紧紧抱着貂小白护在怀中,用他鲜血淋漓的后背去抵挡衙役们袭来的强势攻击。
“小白……是我没用……不能好好保护你……”
“阿瑜——”望着总是强壮如山的阿瑜,如今微弱如风中稻草飘摇,貂小白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次换我保护你!”
放出袖中早就准备好的毒虫,毒虫瞬间长出翅膀,如飞蛾扑火般扑向衙役们与壮汉,只听他们低叫一声便倒在地上不动了。
“那些是瞌睡虫,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我们快走。”费力搀起阿瑜,跌跌撞撞逃出地牢。
貂小白没想到可以这么顺利救出阿瑜,许是阴申调派了地牢附近的侍卫去布阵准备对抗雷神,所以她才可以如此轻易逃过附近防戒。
按照事先设计路犀带阿瑜去了落花宫。那里是中禁地,不会有闲杂人等,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那座红墙金瓦的巍峨宫殿在墨黑的夜色中泛着淡淡的光芒,屹立在道水宫风水最佳之地。牌匾上“落花宫”三个鎏金大字在月光下闪着刺目的辉光,竟不知为何让人莫名的有一种悲伤之感。
搀住阿瑜跃过宫墙,看到院子里开满血红的曼珠沙华,妖艳如歌,美丽而凄谲……原来那日阴申带她来的地方竟是落花宫!
而落花宫之所以成为宫中谈之色变的禁地,只怕就是因为冰棺内那个凤冠霞披的绝色女子了!
“你居然能……轻易进来!”阿瑜惊讶地望着貂小白。
“怎么了?”貂小白寻个平坦处,搀扶阿瑜坐下。
“这里设有结界……那淡淡的光芒便是。你居然……这么轻易……就进来了!”阿瑜很是诧异。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貂小白的法力,除了会放些毒虫,对于破除结界,她根本一窍不通,何况是如此强大没有几千年法力根本无法穿越的结界!她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
“阿瑜,你一定很痛是不是。都怪我太笨,总是连累你。”貂小白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阿瑜后背的伤口贯穿他整个后背,深到裂骨,鲜血汩汩涌出,如潺潺流水的触目惊心。若不是他当日穿着护身银甲,只怕他已在阴申那一鞭下分是而亡。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模糊了视犀拼命擦也擦不干净。
“你骗我!你居然伤得这样重!这么多天了还没有自愈!你总是骗我!我真是笨蛋,明明看到你在莲池流了那么多的血,还相信你说三天就能自愈!”手忙脚乱翻找存放在袖子空间内的止血药,一时间竟怎么也找不到。只能将袖子内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在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胡乱翻找。
“我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阿瑜心疼她伤心流泪也为她如此紧张自己而高兴。作者的话:
“一个人到底有多少血,你流了这么多……”终于找到秘制止血药,小心翼翼为他上好药粉,血终于逐渐止住,貂小白也终于松口气,眼泪还是不争气更加汹涌。
阿瑜紧紧攥住她的手,“我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
“你个大傻瓜!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貂小白无意的一句话,却深深触动阿瑜的心。她扬起拳头欲像以往一样打他,可扬起的手却又放下,她哭着问他,“你会不会死?告诉我实话,我不要你死。你流了那么多的血……我好害怕你会死。”
“不会。若我死了,谁来保护你”阿瑜苍白的唇角扬起如以往一样灿烂如春的笑靥,为她轻轻擦去脸颊上的泪痕,漆黑炯亮的眸子是从没有过的正经,深深望着貂小白似要将她刻入骨血。“我说过,一辈子不让你流泪。不许哭,我心疼。”
他轻柔的声音如微微浮动的夜风,带着曼珠沙华盛开的芬芳,柔情如歌,馨香如蜜,那么动听甜美,轻易便触动了心底深处的那根弦。
貂小白心中漾起一股酸涩的钝痛。那还是在一百多年前,从秋白的婚礼上回来,她哭得像个泪人,阿瑜搂她入怀,亦跟着落泪,他说,“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哭。”
当时只顾着独自伤怀的貂小白不曾动容,而今心头却为之一颤,扑到阿瑜怀里,骂他是大傻瓜。
“都怪我,受了土地老儿蟠桃的蛊惑,昏沉了好些日子,才清醒过来救你。”阿瑜亦紧紧抱住貂小白。
一提这茬,貂小白就一肚子气,张嘴咬住他的胸口,“你就是个大吃货!”
阿瑜只笑不做声,他觉得胸口的咬痛带着甜蜜渗入心田,好美的滋味,可以抚平他后背催命的剧痛。
“你一定饿坏了,都瘦了!我去给你找吃的。”貂小白在他怀里擦了擦鼻涕眼泪,就要起身,却被阿瑜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