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13
赵肆秋不曾想到反抗。
又或是说她迎上的墨色长眸里带着的光宛若星霞,眉目清润里透着流光溢彩的勾魂艳色,一下子便攫取了她的全部心神。
叫人看的目眩神迷。
他先是碰上那冰凉的唇,细细啄着那两瓣唇肉,一点点描绘她的唇型,再去勾她的舌尖,缠绵打转,若有若无地轻咬。
鼻尖的青竹味道愈发浓郁。
明月皎皎,美人如斯。
他的手指带着清甜的酒香,就那样攀上她的脸,一路往上,将她的发带扯下。
她那鸦发便直直垂了下来,轻轻洒洒地落在他的手上。
青丝缠绕,十指相扣,伴着火烛轻微跳动的剪影,燕襄只听得到她紊乱轻柔的呼吸声。
再久一点,便是再放任一点,他竟是一时不想停下。
他忽然就不想忍了,这样的经年安好时日,及时行乐才是他的作风。
便是当完全放纵自己一回,他这般想着。
已经太久了,他认识阿肆已有了十个年头了,先前不觉得,如今倒是愈发割舍不下了。
他从不知,离了她那么久,他可以如此想她。
燕襄垂眼,看着怀里的赵肆秋,只觉得从没有这般温存过。
烛光朦胧,许是乱了他的心神。
“阿肆......我......”他听见自己带着紧张的声音,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微张了口。
“殿下!”忽然就有道声音插了进来,生生将他的话打断了。
燕襄的脸黑了,他明显就感觉到赵肆秋的身形僵硬了不少。
那小卒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时,就看到燕三皇子捏着赵小姐的下巴正欲吻下去。
嗯?小卒表示万脸无措,他认为他急中生智地转过了身。
佛祖在上,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他便只是个发情报的啊!
这边的燕襄脸色也不好。
亲到一半的佳人此刻还在怀里,良辰美景秋月当头,却生生被这厮给搅了!
他敛了敛衣裳,神色未变,镇定地说道:“何事?”
边说着边将怀里的赵肆秋衣裳整顿完毕后,伸出手指勾了勾她泛着嫣红红的鼻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眸含春水的模样,撩人心魂的模样叫他忍不住又轻咬了一口唇,轻笑:“乖,且先去内帐等我。”
满屋的旖旎缱绻。
赵肆秋两颊通红,她不自觉地便捂住胸口,只觉得心脏快的要跳出来。
也不知是谁攻陷了谁。
美色惑人啊,美色惑人。
侧立一旁的小卒虽是看不到他们的动作,但单单是听着燕襄那溺毙人的声音就忍不住身体颤了颤。
罪过罪过,扰人清净,佛祖在上,让他这个还未曾娶到媳妇的汉子少受到这样的伤害吧。
等两个人都收了心魂,那小卒才转过了身来,低声道:“晋军主帅约见殿下。
晋军主帅?燕襄勾着笑的嘴角顿时收了回来,眼神里多了一丝凝重。
“何时?”此时正是两军交战的要点,几仗打下来,两军大都是伤亡了不少,可楚军总是被动地承受攻击,在战术上也是落了下乘。
得知楚军邀见的消息,他不曾过多惊讶,多多少少也是料到了一些。
这场战争,最终只有一个赢家,是不可能停在这儿的。
“今日戌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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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的军队驻扎在山腰处。
攻难守易。
晋军则不同,它一切的布局,都宣誓着它的攻击性。
燕襄不是没有怀疑过晋军的军师是否换了个人,这一切的战术都同以往大不相同。
对方好像知晓他要做什么一样,处处算计好了一样,叫他不得不防。
深秋露重,这军营之地还是更凉一些,燕襄拢了拢身上的皮貂,弯身进了晋军主帐。
那坐在主座的是个男子。
生的粗犷,一介武夫,看上去倒不像是精于计算的人。
那人见燕襄生的单薄,不像是行军打仗的人,不由扯出一个轻蔑的笑,沉声道:“燕三皇子,请坐。”
燕襄打量着这人,面色不显,只是颔首坐到了左下角的位置。
“我今日请殿下来,也是受人所托。”男人说着,边为自己倒了一盏酒一饮而尽,整个动作做的一气呵成。
“若殿下愿意,吾军可与殿下合作,助殿下夺得那江山半壁。”
半壁江山?燕襄挑眉,眼神示意他继续。
“吾主说了,皇子你若觉得不错,就当是欠吾主一个人情,她自会来收的。”
“这第一点,便是同赵家小姐断了关系。”
燕襄听了,轻扬了眉,流曳着幽光的眸宛若一汪望不尽的潭水,看的他无端脊背上边泛起密密麻麻的寒意。
“这提议,的确诱人。”他的手指扣着桌面,
“只是将军......管的太宽了些。”他明明是笑着的,笑意却未曾达到眼底。
“我们,还是战场上见的好。”
他不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摞下酒杯,转身就走。
男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神色不明。
他的面部肌肉抽动着,忽地扬起一个笑,适才沙哑呕哑的声音也变作清润,端的是顾盼多情。
接着,他在脖颈边摸索着什么,生生撕下一张皮来,另一张脸顿时露了出来。
那张脸,俨然就是一个青年模样。
“阿漪,出来吧。”他朝着里面说道。
他说完,自内账中便走出了一个人。
那便是卫漪,一袭男装的卫漪。
谁都不会想到的,这位本该是新婚燕尔的燕四皇子妃,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招呼道:“阿漪,到皇兄这来。”
他说着便去扯卫漪的袖子,放在鼻尖细细嗅着,越发有往上摸的趋势。
卫漪皱眉,厉声斥道:“卫绥,你放尊重点。”
卫绥听了这话,倒也不生气,手倚在桌面上,笑意清浅,语气却是故作伤心道:“阿漪,我可是你皇兄,你这般,着实让我伤心。”
“呵......”卫漪冷笑一声,语气里尽是轻蔑:“谁是你的皇妹!你莫非忘了,你本是什么身份!”
若不是前世的卫绥闹出过大的动静,甚至在不知不觉里酝酿了一场逼宫,她许是永远不曾注意到这人。
这样的人,若不是留着有用,她重生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要杀了他的。
本是君主同宫女无意间生出的孽障,怎配的一个皇子名号?
似乎是早已习惯了卫漪这幅嘴脸,他只是低低笑了一声,只当没听见一般说道:“你那心上人,可是有趣地很。”
“只是......他对你,没有意思呀。”
卫绥的指尖冰凉,划在卫漪的肌肤上,引起阵阵战栗。
“你的一厢情愿,看的王兄我......心疼的很。”
卫漪突然就沉默了,只是从表情还是能看出她的不甘有多么浓厚。
她的面容沉了下来,那眼神仿佛要将卫绥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卫绥恍若不觉地继续道:“是那小子太不识货……”
“够了!”她攥紧了袖子,似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孔却是有些扭曲。
“我做什么,无需你管!你还是想想我给你的事情的好。”
语罢,她没有再看卫绥,恨恨地甩袖离去。
“呵......倒是有趣。”卫绥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墨色的长眸里一片死寂,瞧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