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刚上班,乔海涛到了楚天齐办公室。
坐到对面椅子上,乔海涛直接道:“县长,我觉得停刘拙的职实在没必要。毕竟两个当事人说法不一,所谓的受害者又失踪了,整个案子也有好多疑点。”
楚天齐回复:“不停职怎么办?段成拿着打印好的所谓群众来信,就是逼着表态呢。虽然他的表演不高明,但毕竟刘拙涉案了,关键刘拙还是我的秘书。”
乔海涛说:“其实在上午会上你说的时候,我就想劝你来着,后来想着你肯定有其它考虑,才没有插话。如果只是因为要避嫌,就采取这样的措施,那要是以后身边人再有类似情况,还要停职应对吗?可能他们就等着你这么做呢。关键是刘拙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案中诸多疑点也能说明。”
“我也相信刘拙不会做蠢事,可现在对方又一口咬定,根本无法对质,这就麻烦了。”楚天齐缓缓的说,“要想证明刘拙的清白,找到祁小霞是必须的,也应该是最有效的做法。”
“明白。”乔海涛答过之后,又汇报起来,“县长,经过一番排查,警方在新河市新河区找到了三个叫祁小霞的人,还有四个齐小霞,就是整齐的‘齐’。这几人都经过了姚丽丽辨认,无论年龄、样貌,都没有符合店员小霞特征的人;还让案发当晚警察进行识别,结果也是一样的,七人中没有要找的祁小霞。”
楚天齐点点头:“意料之中,当初她没有出示原件,只提供复印件,已经埋下伏笔。即使出示原件,也未必是真,除非到警方认真备案、核对。”
“目前对姚丽丽的调查,没有什么发现,只是其对店里的几个反常点不能给出合理解释。”乔海涛缓缓的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祁小霞是此案中的关键人,从她身上应该能够探知案件本源。”
“但是这个叫祁小霞的人却失踪了,离奇的失踪了。”楚天齐缓缓的说,“祁小霞失踪,可能就是为了达到这个效果。”
“是呀,祁小霞失踪绝不是偶然的。”停了一下,乔海涛又说,“暂时找不到祁小霞,要是血液化验能有所突破也好。我拿的那份血液样本,昨天刚让可靠的人送到化验室,现在还没出结果,你的那份样本有结果了吗?”
楚天齐摇摇头:“没有。”
“叮呤呤”,铃声响起,是乔海涛的手机。
“接吧。”楚天齐示意了一下。
拿出手机一看,乔海涛说了句“化验”,按下接听键:“是,我是……哦……哦……好,好……谢谢。”
挂断电话,乔海涛面露喜色:“县长,我送检的血液样本,刚刚传回消息,化验结果对我们非常有利。经过化验,在样本中发现了酒精成分,但比例却远没有那么高,只是每百毫升有十五毫克,相当于半瓶啤酒或五钱白酒的含量。即使考虑到与那次化验取血的时间间隔,也不可能差了这么多。在对刘拙的二次问话中,刘拙承认中午喝过两瓶啤酒,考虑到时间问题,那么应该正好符合这个数据。这次出结果之所以较慢,主要是一共做了两次化验,但化验结果是一样的。这就说明,安平警方委托的化验不准,祁小霞所谓的刘拙‘灌了半瓶白酒’也不实。”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面现沉思之色。
乔海涛又说:“另外,在血液样本中,还发现了安眠药成分。”
“什么,酒精加安眠药?”楚天齐面色阴沉,“这可是要死人的。”
“是呀,好悬。庆幸的是,刘拙是中午喝的酒,昏睡是在几个小时之后,否则真出事了。”说到这里,乔海涛话题一转,“有了这些证据,不应该再停刘拙的职了吧?”
楚天齐道:“还得停,不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是不能让刘拙工作的。即使现在让他工作,他能工作好吗?”
“那总应该把他放出来,不能再在里面待着呀。”乔海涛进一步说,“好人谁在那里边待着?就是对当事人的心理也是一种摧残。”
“不要放出来。刚才的化验结果,现在还不易公布,尤其必须要有正式化验报告才好。”楚天齐讲说着理由,“虽说现在证据越来越有利,但毕竟没有完全真*相大白,即使出来了,他那种心理压力还在,尤其人们的白眼和非议会造成新的压力。另外,祁小霞能失踪,也不排除有人让刘拙失踪。现在让他待在里面,反而是比较安全的,而且也不至于引起某些人的过度敏感。”
乔海涛点点头:“明白了。怪不得县长在会上又说了那些话,你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把刘拙保护起来,同时也是在麻痹对手。”
“必须对刘拙严加保护,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我必定先拿你试问,再拿胡广成开刀,这可不是吓唬人。”楚天齐说话时,眼中闪过冷厉之色。
“是。”乔海涛答过之后,神色严肃的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楚天齐叹了口气:“哎,孩子,受苦了,就当是一种磨炼吧。”
刚才乔海涛所说的化验结果,在楚天齐意料之中。按照他对刘拙的了解,按照他对事情的分析,这样的结果才符合逻辑,显然这事有蹊跷。再结合段成今天在会上的表演,楚天齐已经认定,有人在针对自己出手,刘拙是受了自己连累。
对方已经出手了,自己该怎么办?毋庸置疑,肯定要还击。可具体怎么还击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是那部私人号码。
看了眼来电显示,楚天齐接通电话,同时按下加密按钮。
手机里立即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老师,化验结果对我们有利。我们对血液、酒瓶中液体、床上污渍提取物都进行了化验。”
楚天齐打断对方:“血液中有没有安眠药成分?”
“有。”对方给出了肯定回答。
“妈的,王八蛋。”楚天齐爆出了粗口。至于他骂的究竟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骂完之后,楚天齐站起身来,走向里屋套间,边走边说:“继续讲。”
……
就在楚天齐接电话的时候,段成那里也去了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段成立即接通了,脸上挂满了笑容:“我正想汇报……”
“汇报个屁。”手机里传来一声厉喝,“你他娘的猪脑子?为什么非要玩那小儿科?为什么没事捅估他?”
本想着表功,不曾想却挨了一通雷烟火炮,段成好不懊恼,但也只能赶忙解释:“事情已经发生好几天了,可他就跟没事人似的,今天开会时还若无其事,根本就没个正确态度。我要不是拿出那封信,他指定还装糊涂,就准备这么糊弄下去呢。再过一两天,事情一降温冷淡,他指定就让乔海涛把人弄出来了。那岂不是便宜了他?我们又如何拿……”
“别他娘说的那么好听。”手机里骂声再起,“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九九?还不是为了报你那点私仇,想着当众让他难堪?可你也不想想,就凭你那点智商,还想跟他玩心眼,也太的自不量力了吧!”
段成忙陪着笑脸:“您别着急,听我说,其实我这么一弄,对我们非常有利。今天在会上,他迫于我的正义声音,不得不停了他秘书的职。您当时是没在,是没看见他那德性,当时他脸都绿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么一弄的话,他就失去了狗腿子,就失去了耳目,立刻就瞎了好多。而且我在会上这么一捅破,立刻就传开了,马上就臭了他的名声。我刚才接连得到汇报,现在好多部门都在议论他,就是那些抱臭脚的也出现了动摇。”
“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事,我只知道因为你的胡来,过早暴露了目标,让他更加警觉了。”手机里“哼”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能干成什么?”
段成心中一凛,小心的问:“那……我那进常委的事……”
“要是继续这么胡闹下去,屁也别想。”对方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屁也别想,屁也别想……”段成喃喃着,神情黯然,灰心不已。忽然他又一楞,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那句话,这才意识到,路并没堵死,对方的意思就是“下不为例”。
段成脸上出现了笑意:“哈哈,下不为例。”笑到半截,赶忙收住,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通,段成便道:“玉赤那里宣传没?……一会儿?……不用了,任务取消。”
挂断电话,段成不禁感叹:“无欲则刚呀,为了个小常委,我都成三孙子了。”
……
楚天齐已经接完电话,正在思考着一些事情,柯扬和陈玉军来了。
看到二人的脸色,楚天齐就知道没好事,便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柯扬叹了口气:“刚才曲勇打来电话,说是双山嘴村主任刚找他,村民都不愿开荒地种果树了。”
陈玉军接着说:“黑山乡高佳明也打电话,说是种药材的村也找他了,也想打退堂鼓。”
楚天齐“哦”了一声:“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上午的会?”
“可不是。现在人们都在传,说是县长在安平待不下去了,还有人直接说县长已经引咎辞职,他们不敢弄县长主导的这些项目,担心到时没人管。”柯扬给出回复。
“太敏感了吧。”楚天齐不禁微微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