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边的女人,对她的危害从来都是致命,你想知道她腰上的那道伤是如何来的吗?!那晚,下着那么大的雨,她却大着肚子去追你,可你无情残忍的不肯回头。也对,活该她被许诺一捅了一道,又遭遇羊水破裂,谁让她不过是喜欢上你这种男人呢。换我是苏静雅,也不会在即将关掉那一瞬,还苦苦哀求我把你找回去……呵呵……呵呵……”
东方炎不由低低的笑出来,可是却也哭了出来。
“皇甫御,为什么她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总觉得她会死在你的手里,我想救她,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东方炎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是第一次流泪,他将头埋得很深,十指插.入发丝里,痛苦的低声说,“你了解当她心脏停止跳动,与你阴阳相隔的那种感觉吗?!我总觉得你会很喜欢,要知道那简直比世界末日还惊心动魄……媲”
皇甫御站在门口,忽而听见酒吧外面“轰~”的一声响起一片巨雷,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子被高高悬吊了起来,东方炎后面在说什么,他好像再也听不见丫。
幽黑深邃的眸,只是盯着打着五彩缤纷却极其黯淡彩灯的大门,看着外面昏黄静谧的路灯光芒,柔和美好的就像一张画布,却被一颗颗急切滑下的雨点打破了安宁。
思绪忽然飘远,他隐隐约约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夜晚,身后一直有个纤细的声音追喊着他的名字,他连连回头好几次,所看见的,除了绵长的没有任何尽头的马路外,便是让他空落落的心脏更空荡的夜,根本就没有看见任何人……
“我一直不肯承认苏静雅是属于你的……”东方炎低沉的声音,一直在酒吧里,徐徐盘旋缭绕着,波澜无惊,却在平静当中,透着无尽的落寞和荒芜,“可是,不管再怎样的自欺欺人,再怎样的不肯不承认,她就算不属于你,恐怕也不会属于我。”
“跟她认识了那么多年,相处了那么多年,我们在一起的话题,却永远都是围绕着你转。你有没有过那样的经历,自己深爱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开口闭口叫的永远是其他男人的名字,自己却还要强颜欢笑,装作漠不关心,抑或是云淡风轻,更或是朋友善意的关怀。我是不是很可悲?!
有过无数次想要离她远远的,可是每次看到她受伤,看见她难过,看见她掉泪,看着她绝望无助、无依无靠的样子,就好像飘在空中没有丝毫归属感的落雪,那么忐忑、惶恐、害怕,我总是告诫自己:最后一次守在她的身边,真的是最后一次……”
“有想过用卑鄙的手段,彻彻底底得到她,更想过倘若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叫皇甫御的男人,是不是她的心里就会有我东方炎的一席之位,可是……五年了,你不在她的身边,她却比五年前更爱你。”
“我真的觉得有时候老天爷太不公平,为什么一切好的都归你,我到底哪里不如你,她却如此死心塌地爱着你。仅仅是因为你先遇到她吗?!”
……
东方炎坐在沙发上,平静说了很多很多话,最后实在无话可说了,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绕过皇甫御身边时,他蓦然停下步伐,犹豫片刻,他最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站在那里不动的男人。
瞅见皇甫御没有接过的意思,他把手机交给赵毅:“有时候让他翻翻简讯记录,就这样。”
在跨入酒吧大门的刹那,东方炎回头又说了句话:“仇恨对于你来说,真的比她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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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城的途中,车厢内,没有人胆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哪怕重一点的呼吸声,都不敢发出。
赵毅他们警惕地注视着坐在车厢一角,整个人融在黑影内,表情看不真切的男人身上,神情很是惶恐和担心。
赵毅一直处在不安和挣扎当中,在犹豫要不要……
“咯吱~”
轿车平稳在皇城大门停下的刹那,司机招呼着门卫将大门打开,皇甫御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不用开进去,送他们回去。”
话毕,不等司机回话,皇甫御已经推开车门,直径钻了出去。
“三哥……”
几个人担心地看着皇甫御,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回皇城途中,皇甫御实在太沉默了,沉默得让他们害怕与畏惧,这简直比五年前他们刚去欧洲还恐怖。
“三哥……”赵毅看着皇甫御急速消失在大门口的背影,最终还是追了过去,“三哥,我……”
“现在不要跟我讲话,一句都不要讲。”皇甫御冰冷得没有丝毫感情的命令声,骤然阴骇响起,带着不能泯灭的狂风暴雨。
赵毅猛然愣住,硬生生将掏到一半的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
“是!!!”赵毅站在原地,恭敬地对着皇甫御疾步离去的背影微微颔首。
下了半个小时的雷阵雨,雨水刚停下,却还有一些纤细的小雨从半空零零散散飘落。
皇甫御一路走回去,看着在昏暗路灯下,显得很是朦胧的皇城,忽而想起之前跟她一同走回去的场景。
走到池子旁,他蓦然停下步子,看着在远处投来的路灯下,显得很暗的青石台阶,皇甫御的眸子色泽,骤然加深。
突然想起,那晚的月光,那晚的池水,那晚的亲吻,以及……那晚的——情不自禁。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主宅的,皇甫御觉得自己的思绪太过吵闹聒噪,耳畔嗡嗡地响,搞得他险些崩溃。
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空荡荡的。
没有看见往日一样,在客厅等他回来的女人,皇甫御无端的有些失落。
平日,苏静雅总是和云姨一同在客厅等他,有好几次,他回来的时间实在太晚,所以,云姨便回房休息了,他以为苏静雅也去休息了,谁知——
当他用钥匙打开门,刚走进去,便看见坐在沙发上,趴在扶手上打瞌睡的女人。
那晚,壁灯橘.黄.色的光芒异常的昏暗,却也异常的温暖,暖融融的投在苏静雅的身上,他就那么站在门口,久久注视着她,直到她突然惊醒,然后睡眼朦胧发现他回来了。
每次她看见他,眼睛都会绽放出明亮夺目的光芒,不管再累再困,她都是十分欣喜和开心的模样。
皇甫御抿紧薄唇不说话,听到楼梯口有动静,本能的扭头看去,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迫。
然而,在瞅见下楼的是云姨时,皇甫御的心,陡然一沉。
“大少爷,您回来了?!”云姨看见皇甫御站在门口,立刻快步上前。
皇甫御一边换鞋,一边脱下外套,完美的薄唇紧紧抿着,犹豫良久,他才低低的问:“苏静雅呢?!”
按照她平时的习惯,绝对不可能不等他回来,就上楼去了。
云姨一听皇甫御的话,眉头微微一蹙,她顺手接过皇甫御的外套,抱在自己的臂弯里。
皇甫御见云姨犹豫,极具压迫感犀利的黑眸,一下射了过去,云姨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回复道:“走、了——!!!”
皇甫御正往楼上走,听了云姨的话,步伐刹那僵住。好看的剑眉猛然一皱,他本能的问:“走了?!去哪里了?!”
“这个不太清楚!”云姨照实回答,“她什么时候走的,我们都不知道。倘若不是小少爷突然去房里找她,发现里面根本没人,估计到现在我也不知道。”
“……”皇甫御就那么僵在楼梯上,似乎有些不相信,他怔了怔,随即快速上楼,走到苏静雅的房间外,一把推开,同时快速按开.房间的灯。
客房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与主宅其他客房一模一样,那整洁的样子,好似房间从来没有人住过,苏静雅住在皇城,也似一场梦,压根就不存在。
皇甫御的眉头,不由拧得很紧很紧,莫名有些恍惚,走进去急切在里面寻找着什么,但是里面压根就……再也找不到苏静雅留下的任何踪迹,哪怕她的气息,她身上的味道……
“……”云姨看见皇甫御眸底流露出的浅淡急迫,就那么站在门口,任由他在房间里翻找,并没有说话的意思,直到皇甫御突然缓过神来,淡淡一笑,“也好,走了也好,至少以后眼不见心不烦,其实,挺好的。”
说完,皇甫御像个没事人一样,直径走出房间,大步往楼上走。
云姨望着皇甫御的背影,很是担心,她连忙跟上去,却被皇甫御制止了。“云姨,时间很晚了,你先回房休息吧。不用照顾我了。”
话音刚落下,皇甫御已经转入楼梯。
云姨盯着皇甫御急切到不正常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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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御快步上楼,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而去,在推门而入的刹那,一股熟悉的淡淡幽香扑面而来,他眸子一沉,步子也猛然顿住,快速往房里一瞅——
房间里空荡荡的,与平日他回来时,一模一样,只是空气中还弥漫着苏静雅身上的味道。
他敢断定,今天她一定来过他的房间。
轻手轻脚走进去,皇甫御只觉心脏一下子被高高吊了起来,屏住呼吸往关上门的卧房走,倏地一下就狠狠推开了门。
房内一片漆黑,雪白整齐的大床,在黑暗里散发出极其昏暗的白,皇甫御按开灯的刹那,并没有在房里看见苏静雅的身影,莫名的,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一下冻住了,无法正常流淌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和窒息起来。
他快速扫遍了卧房,确定了三遍里面的确没有人时,他才听到自己心脏里发过的一种叫“失落”的声音,视线最终直直落在平整铺在床单上的雪白衬衣上。
心下好奇,是谁把他的衬衣铺在床上,他缓步走过去,顺手挑起衬衣,却有什么东西从衣服里滚落在床单上。
皇甫御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窜在项链上的钻戒上,眸光,一点点变得异常的深邃和复杂。
这枚戒指,她今天早晨不是挂在她的脖子上么?!
她早晨坐在他身旁用早餐时,便看见了,而他出门前,追出来给他系领带时,看得更真切了。
皇甫御站在床边,久久凝视着孤零零蜷缩在床单上的戒指与项链,良久,他在喘过气的时候,才缓缓在床沿坐下,顺手捡起戒指,紧紧地拽在掌心,戒指打磨得很光滑,尤其是包裹着钻石的地方,但是……皇甫御拽戒指的手,力气用得实在太大,棱角直直地刺入他的掌心,他觉得疼的却是……心脏。
他以为这枚戒指,她早已扔掉了。
当年,他把戒指戴在她手指上后,后来一天,无意瞄到她手指上没有戴,于是翻遍房间每个角落,想要把戒指找出来,强行让她一直戴着。
但是,他根本找不到戒指。
后来问她,她却面无表情,似是认真,又似开玩笑地说:“什么戒指呀?!你说送我那枚钻戒啊?!太难看,我扔掉了——”
他记得当时气得差点喷出一口热血,差点就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挂掉。
当天,他就跟她翻脸,那女人却不来哄他。事后好几天,他好几次侧敲旁击询问戒指的下落,她都一致回答:“扔掉了!!”
起初不相信她会把他送的东西扔掉,而且还是戒指那么重要的东西,直到……她说她爱东方炎,说要嫁给东方炎,他才相信:戒指的确被她扔掉了。
皇甫御坐在床沿上发呆,思绪很乱,回忆很吵闹,他却有些分不清苏静雅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是真,那些话是假。
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爱过他。
她太善变了,一会儿说爱他,一会儿又不爱他,一会儿让他的情绪高涨,一会儿又让他卑微到尘埃。
他真的弄不明白,到底应该如何去相信她,如何去相信她。
他们之间,隔着怎么也迈步过去的鸿沟,而且那到鸿沟随着时间越推越远,他甚至不清楚,应该如何去跨越。
在皇甫御烦躁得心神不宁时,裤袋里的手机传来“嘀嗒~嘀嗒~”收到简讯的声音。
本来不想拿出来看的,但是,他还是掏出来了。
简讯是赵毅发来的,是一条彩信,他翻开一看:
首先瞧见的是一张照片——苏静雅趴在门上亲吻着上面一小张玻璃窗,一缕淡淡的灯光从里面投射出来,照明她容颜的同时,也照出了她嘴角那苦涩、满足却也落寞的笑,而她长长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在淡薄的灯光下,却是那么的蛰得心痛……
皇甫御有些不明白苏静雅在干什么,直到他瞄到赵毅后面编辑的几句话:
他说:“三哥,这张照片是你住在我的医院里,绝食期间拍的。那天晚上,苏静雅跑到你病房外,哭着对着玻璃窗吻了你一个晚上……”
皇甫御久久的盯着手机上那张照片,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幸福又苦涩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冰窖,冷意瞬间四面八方涌来,他不禁全身都在颤抖。
他更觉得,身体里好不容易才缓缓流淌的血液,又一点点凝结,呼吸困难,那种绝望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
裤子里,东方炎的手机也在不安分急躁的震动,皇甫御久久缓不过神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拿出东方炎的手机,翻出简讯箱。
里面储存了足足有一千五百条简讯,每一条简讯,全部是苏静雅发送给东方炎的,却每一条里面都提到了他。
她说:炎,怎么办,他在医院里,我听公司的同事说他又严重了,我好想去看他……
她说:炎,你说圣诞节真的有圣诞老人吗?!他会变魔法吗?!如果可以,我好想今年的圣诞节把我变成他身上的一颗纽扣,一条领带,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算是粘在他皮鞋上的灰尘,我也开心幸福。我在想,他今年的圣诞节,是不是又陪晴空去欧洲玩……
她说:炎,我半夜又梦到他了,我哭着醒过来,想要去旁边抱他,却怎么也搂不到他……
她说:炎,今天路过德丰路时,我发现那家婚纱店要拆了,好可惜,我当年回国一眼就看中的婚纱被其他顾客买下了,以后和御结婚,我就穿不了了……
她说:炎,今天终于和御结婚了……
她说:炎,我现在英国,英国好大,下班时跟国内一样的人潮拥挤,我不仅没找到他,我还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酒店,我是不是很笨呀?!连一条路都记不住,怪不得我三年都找不到他……
她说:炎,我又做噩梦了,我梦到御浑身是血,他是不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呢……
她说:炎……
她说:炎……
……
她说:炎,其实我还是很开心和高兴的,他回来了,以后亿念就有爹地保护了,哪怕他只要亿念,这就足够了……
一千多条简讯,皇甫御一条一条的看,看完最后一条,他耳畔嗡嗡地响,呆坐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
雨雾飘满了整个手机屏幕,渐渐地模糊了简讯上的字迹。皇甫御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时之间,他惊惶到手足无措。
搁放在床沿上的白色衬衣滑落在地上,声音很细微,皇甫御胡乱伸手去捞,却又看见从口袋里掉出来的信笺。
捡起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我爱你”,字迹很端正,每一笔都写得很重很用力,皇甫御在看见这些字迹时,紧绷的神经一麻,尤其是瞧见被泪水晕染模糊的字,他觉得自己整颗心脏都被腐蚀掉,痛的他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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