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后脚皮磨破,身疲体乏,行得极为缓慢,二人行了大半时辰,才来到一条小河边,那是却还未出这树林。
又行片刻,萧后终是吃不消了,扶着一株小树气喘吁吁地道:“小贼人,我是走不动了。”说罢也不顾上她那威严高贵的皇后形象了,一屁股又坐在上,还拿起水袋灌了几口。
断云铁也知道她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后,明白她并非刻意伪装,陪着他坐下身来道:“姐姐辛苦了,便在此休息片刻。”
“可我越来越饿了……”
“既如此,小弟便为姐姐打食去。”断云铁心想这般速度,也不知走到何年马月去,真要人家未寻到,人给先饿死了。还是干老本行吧,想办法去猎些野味来。
萧后一脸迷茫地道:“打食?打什么食?有食不吃,还须你打吗?我观你打人倒是在行。”
“姐姐说笑了,小弟所说之打食,便是打猎,若猎到野食,烤了便有食了。”
“原来如此,直说打猎不就好了,只不过,你会做食吗?”
“小弟自小便在人迹罕至的森林长大,打猎烤食自不在话下。”
“原来你这斯还是个野人,无怪行事这般没人味。”
“这……这从何说起?”
“好啦,快去吧。”
断云铁站起身正要走,萧后一把拉住他道:“慢着,你跑了,我怎么办,要是来了豺狼虎豹还不把我叼了去?”
“姐姐莫要惊慌,这哪来的这些食人猛兽,有也是些飞鸟走禽。”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说甚豺狼虎豹来了把我叼了去生吞活剐。”
断云铁心想坏了,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无奈只得坦白道:“这……这是小弟为催促你赶路,胡编乱造唬你的。”
萧后闻言怒火中烧,气呼呼地道:“你这小贼,看你愣头憨脑的,未曾想也这般奸诈,真是人面兽心,还捉弄吓唬我。”
刚举了一双粉拳要擂将过去,断云铁一个闪身躲过,叫道:“姐姐哎,本就疲惫,快留些气力,小弟陪不是了。”
萧后嗔道:“往后再敢欺我,饶你不得,速去速回。”
“不敢,小弟去去便回。”
说罢提气运劲,身形一拔,跃起两丈高,半空“啪”地一声,对着萧后倚坐的那株树身之上一脚蹬去,借力又往前一纵,从萧后头顶上空一掠而过,星驰电发而去,转眼不见了人影……
留下那萧后独坐地上,仰着头怔了半晌,心道这小子是妖人会使妖法不成?难怪他能劫着自己还出了洛阳城。
想到洛阳城,萧后至今也不知道断云铁是如何抱着自己逃出这数道城墙的。当时穴道被制,全身被帐帘紧裹,她也看不到这一路的情形,只听得喊杀声一片,自己忽高忽低,腾云驾雾,时尔如坠深渊,时尔又似一飞冲天,后来实再是受不住那惊涛骇浪般的颠簸,才至昏厥过去的。
过了足有大半个时辰之久,仍不见断云铁回来,萧后有些坐不住了,荒山野林,她独自一人,虽说断云铁说了那些猛兽是骗她的,但她仍是心中惶恐不安,又怕再遇上黄天虎这类强人,越想越是心中发毛,已是六神无主。
此时此刻,她突然无比地想快些见到断云铁了,她内心自然而然地把断云铁当成依靠了,许久不见了断云铁,她感觉到心里面有阵阵地不踏实,好再她认定断云铁绝不敢也不会弃她而去。
又过得两柱香的时间,萧后忽地听见断云铁的一声长啸,顿时喜笑颜开,站起身来观望,远远见断云铁双后拎着几样物事,在一株株树丛之上飞纵而来,一跃一树,转眼便到了身前。
断云铁一跃下来,手拎了两只野兔,对萧后道:“让姐姐久等了,还请姐姐借金钗一用。”
萧后也不知他要金钗何用,摘了下来递给断云铁道:“又拿我这稀世珍宝做何用。”
断云铁接过发钗,也不答话,只管拾了好些柴火,取出火石生起一堆篝火来,再用金钗当刀来使,剖开野兔,掏空内脏,架在树枝上烘烤起来。
这一顿捣鼓,直把萧后看得一愣愣的,哪还有食欲,直觉一阵恶心,她一皱眉头道:“你我便以此当食?”
“这般野味,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猎到,定然美味。”
“我不吃!”对于餐餐山珍海味的皇后而言,这等血腥之物,如何下咽?
“你不吃我吃了。”断云铁心道一会熟肉飘香时,看你还忍得了?
“你……”
断云铁将发钗在身上擦擦干净,交还给了萧后,萧后接过后,却再不往发上插了,只放入袖袋中。
小半时辰,肉香四散,断云铁掰下一条肥嫩嫩的兔肉腿递给萧后道:“姐姐,这待野味,可不比你宫中那山珍海味逊色啊。”
萧后将信将疑地接过烤肉腿,却迟迟不敢下嘴。
断云铁撕下一大块兔肉,送时嘴里,大口嚼食,吃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发出赞叹:“真乃人间美味哪……”
萧后一时犹豫不决,实再是饥饿难忍了,便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味,果真香嫩可口,所谓饥不择食,一但尝到味道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萧后哪再无顾及,也跟着断云铁一阵狼吞虎咽,吃了足有半只烤兔。心道这野味果然比宫中那佳肴也不差,尤其与断云铁一起在这荒郊野岭中,别有一番滋味。
断云铁见状,笑道:“小弟所言非虚吧。”
萧后又喝了几口水,突地目视远方,若有所思,长叹一声道:“事世无常,皆若浮云,旦夕祸福,为欢几何,万般皆是命,”
“姐姐万尊之躯,何来这般感概?”
“花开终有落时,容颜终有衰败时,茫然无惜间,人生易老,你又怎能体会姐姐的境遇。”萧后茫茫然的若有所失,忍不住两行清泪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