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雪不明所以。
老人继续解释:“我不过是对植物人的苏醒感兴趣。”
他钻研这个课题许多年了。
祁雪愣了愣,半晌,笑了,“无论怎样,您都是帮了他,帮了我,谢谢。”
老人也没再矫情,接下了这波感谢。
从老人这了解了情况,祁雪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心里总算是敞亮了。
张谨果然没有那么草率就下了定论,那场车祸后,他怕引火上身,不敢明目张胆的凑上去看结果,但也不会那么傻,一点确认都不做。等到风头过去,他又亲自或是托人去打听了这件事,然后从围观者嘴里问出了那家医院的名字。
他肯定去过医院,也想办法弄到了接收者的信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那个信息竟然是假的。线索再次中断。他试着继续去找,只可惜全无结果。想起医生同他说的诊断结果,他料定成为植物人的ares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所以渐渐的也就放弃了。直到祁雪的出现,展现出近似ares的实力,才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总算将乱麻一般的思绪理清,祁雪心里的大石也算是放下了,松了口气,突然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哼声。
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开口:「阿旬?」
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回答,反倒是小六突然出了声:「玩家,外头,古床上那个!」
祁雪顿了顿,果然看见一旁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老先生?”
还没等她问完,老人早已拎着药箱健步如飞的走到床边。
祁雪愣了愣,视线随着他的步伐移过去,床上的人果然不再像之前那般僵硬,已然有了细微的动静。
虽然一早就从小六口中知道他会醒,可当人真的醒过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抑制不住那股欢呼雀跃的激动心情。
祁雪想,这或许是因为在乎,所以他的每一个瞬间都能牵动着自己。
正想着,她的脚已经不听使唤的挪了过去。
床边,老人正在为阿旬看诊施针。没几秒,紧闭的双眸微微颤动,眼皮缓缓掀开。
“阿旬。”祁雪嘴角止不住上扬,轻声的唤了一声。
老人则显得十分激动,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嘴里不停的叫道:“醒了!醒了!竟然醒了!”
从见面开始,老人给她的印象就是严肃认真,心有成算,波澜不惊,真没想到,竟还有这样激动的一面。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这个时代技术有限,医学的发展程度远不如星际时代,植物人的苏醒全凭天意,且成功的例子少之又少。作为一个医者,有生之年见证了这样的奇迹,确实值得他兴奋得忘乎所以。
萧亦旬初睁开眼,刺目的亮光直直射了过来,刺得双目发疼,他迅速将掀开的眼皮眯了回去,一点点的缓冲适应。
耳边是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兴奋,不停的喊着醒了,还有一个熟悉的软糯声音在唤着自己的名字。
他看不清,所以也没有顾上回答。
没多久,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姑娘,你同他可真的是心意相通,有缘得很。”
“我行医大半辈子了,见过的伤重到像他这样成植物人的不在少数,比他伤得轻的也有的是,可但凡到了这两眼一闭一动不动的地步,再想要醒过来,那是难上加难。”
“说起来惭愧,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致力于运用中医对这一类病人进行调理,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本以为就是入了土也看不到有所成效那一天,哪曾想,你一来他就醒了!”
老人说到这,一把握住她的手,显得更加激动了,“都说植物人虽然昏迷,却保留有基本的知觉和意识。你说过你们是恋人,我也看得出,你是真的担心他。这或许就是唤醒他的重要原因。”
“互有牵挂的两个人,冥冥之中自有感应,你的关心和交流都能够激发他自身的康复意识,从而促使他醒过来。”
老人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祁雪听得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太明白,但她根本没心情去细想,她现在心虚得很。老人那番分析对不对她不好说,她只知道,阿旬的清醒确实跟她有点关系。那是因为她促成了意识和宿体之间的联系,至于那心灵感应一说,她还真不确信他们之间有没有。
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了,可眼下阿旬的突然清醒又需要一个理由,既然老人自说自话圆了这个理由,她可不会傻到去否认。
祁雪全程笑着,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还点头,俨然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有了忠实的听众,老人讲得也起劲儿,两人一说一听,一时都忘了床上躺着的某人。
萧亦旬缓了一阵子,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亮,眼前景象一点点变得清晰,毫不意外的,一老一嫩相谈甚欢的场景映入眼帘。
他一双眼眸眯了眯,不满的轻咳一声,以此打断两人之间的良好氛围。
听见了动静,两人的注意力纷纷转了过来,见他一双眼睛睁着,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脸上顿时浮现喜悦。
祁雪也顾不得应付老人,俯身往萧亦旬身边凑了凑,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个遍,担忧的问:“阿旬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话提醒了老人,没等萧亦旬反应,老人立马拿出医者的专业态度,熟练的搭上他的脉,细细听诊。片刻,又掀开他的眼皮瞧了瞧,最后才得出定论:“他已经没事了。”
“不过,毕竟是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大半年,吃食和水一点都没沾,全是靠那些输进去的营养液提着命,身体虚弱是肯定的,后期还需要好好调养。”
这点祁雪心里早就有数,如果只是身体虚弱倒没什么,她担心的另有其他:“老先生,他的四肢可有损伤?能不能恢复原样?”
这毕竟是车祸,她怕会有什么后遗症影响了一双手脚。
这也是萧亦旬最担心的问题。
两道灼灼的目光射过来,老人被盯得都有些不自在了。他轻咳一声,解释说:“单就车祸而言,倒没有给手脚造成太大的伤害,这么长时间也已经休养好了。”
两人这么一听,果然松了口气。只是没两秒,平稳落地的心因老人的再次开口又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