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
第二天深夜，果然被祁雪发现张毅趁她睡下后悄悄地离开了家，去了山脚的某处隐蔽的地方。那里赫然有一个地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挖的，张毅买来的货物尽数藏在里面。
除去先前已经悄悄送回去的那些，地洞里还剩下不少。
趁着夜深人静，张毅故技重施，正准备悄无声息的运一竹篓回地窖。
祁雪看准时机现了身，直接将人逮个正着。
人赃并获，张毅无从抵赖，只好乖乖交代缘由。他当然不可能说出实情，只是编了个理由，说自己见她热衷于赚钱，不忍心阻止，又不愿意她亲手做的东西旁落他人，这才想了这一出注意。
至于为何他会如此有钱，张毅谎称是以前赚的。
祁雪想起偷听到的事，猜测这些钱多半是张毅曾经做杀手时的任务酬劳。他既然不想说，她便装作不知，接受了他的说辞。
至于张毅说的幕后买家的理由，合情合理，祁雪倒是没怀疑过。
如今真相大白，祁雪怎么肯张毅再做这冤大头。她先前热衷于赚钱，一小部分原因是以为张毅没钱，想要赚钱贴补家用，大多还是出自于原主遗留下来的本能。如今知道这钱不过是自己家内部流转，而且还要额外贴出去一部分，怎么还肯吃亏。
既然张毅不缺钱，她索性就不做买卖了，也不必这么辛苦，反倒乐得轻松自在。
自此之后，张毅便断了和男人的交易，祁雪也不再忙于山林间的狩猎和采集。小两口省下了不少时间，没事就出去溜达溜达，旅旅游。
不过数年光景，倒是走遍了许多名山大川，过上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相较于祁雪两人的小日子温馨，曼珠沙华可就不好过了。
事情闹到这么大，京都都已经惊动了，上头还派下钦差，便表明对此事的重视，势必是要严惩的，不再像以前那般雷声大雨点小，得过且过的敷衍。
纵使曼珠沙华实力非凡，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敢太嚣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一个江湖组织，还是见不得光的杀手组织，若是真的和朝廷对上，很可能会招来灭门之祸。他们不是傻子，这种时候自然是夹着尾巴做人，能避则避。
派遣到事发地这一带的杀手都被紧急召回了不说，就连外地执行任务的杀手，离事发地近的，能召回的也召回了，实在没办法立刻返回的，或是离这一带远一些的，也被勒令更加谨慎小心，近期尽量减少行动，等避过这一阵风头再说。
曼珠沙华消停了，祁雪和张毅的日子就更滋润了，蜜里调油，成天不要钱似的撒狗粮，把小六那双钛合金狗眼都险些齁瞎，简直不要太逍遥。
张叔因为两人成婚的事，对张毅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亲切和蔼到不得了，有时候祁雪见了都受不了。
或许这就是大多数父亲的缩写，成亲前怎么都看闺女的男朋友不顺眼，成亲后，又将女婿当成亲儿子对待，就是怕对女婿不好了，人家反过来对自家闺女不好。
不管怎么说，这小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两人寿终正寝。
这一个位面还是同先前一众位面很像，都是祁雪先走，在攻略对象的怀里。
抱着失去生机的爱人，张毅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伤心。
他面色平静的替怀里的人整理好仪容，年迈的身体有些艰难却万分坚定的将人带进了衣柜底下的地窖。
那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安置了一张软榻。或许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会用上，事先备好的吧。
张毅将祁雪的尸体放到榻上，自己也躺上去，拥着她，深情的描绘着她已经苍老的容颜，一如往昔，她在他心里从未改变。
衣兜里的药瓶被翻了出来，取了瓶塞，里头静静躺着一颗黑色的丸粒。那是他一早就备下的，或是给她，或是留给自己。
张毅骨节分明的拇指和食指轻捻起药丸，神色平静的放进嘴里，咽下。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近在咫尺的面容上，目光细细流连描绘，似要将每一寸都印进眼里，铭刻进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黑眸渐渐阖上。
他的嘴角带着笑，布满褶皱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安详。如若不是唇边溢出的那抹猩红，谁也想象不出他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痛楚和煎熬。
寂静狭小的空间内，隐隐回荡着两个字。那是男人在闭上双眼的最后一秒留下的，等我。
他曾经答应过好兄弟，会照顾好小丫头。如今，她既然去了另一处地方，他自然也是要跟去的，不然怎么继续照顾她呢？
这是他给好兄弟的承诺，亦是他对她的承诺。
人间黄泉，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走。——张毅
画面飞转，依旧是那处四四方方的空间，熟悉的柔软沙发上，女孩缓缓的睁开了眼。
「恭喜玩家，终于结束了上一个位面，回到温馨舒适的临时休息室。」
熟悉的萝莉音从脸侧响起，不再似之前脑袋里的意识交流，而是真真实实的面对出声。
祁雪花了两三秒适应了眼前的景象，很快就反应过来，宿体死了，她回来了。
没有理会小六，她反复回忆着‘去世后’的场景，尤其是张毅陪着她一块去的画面，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心，像是有无数的蜜糖灌入，满满的，甜甜的。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将脑海里的画面散去，瞳孔渐渐恢复往日的清明。
稍稍偏头，果然看见小六那张圆润可爱的胖脸，想着位面里狠得咬牙切齿的画面，祁雪忍不住拳头发痒。
作为一只以嘲讽玩家为乐却能安然存活至今的系统，小六凭借的就是自己对危险情况的敏锐感知。
嗅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息，在祁雪还没有动手之前，娇小的萝莉向后一个闪身，飞速脱离她的可控范围，站在好几米开外的安全地带双手叉腰，眉毛狂抖，笑得一脸得意。
那贱兮兮的模样好似在说：你打不到我，打不到我，略略略。
祁雪眉毛挑了挑，垂握在身侧的双手发出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声，不难听出，她现在很生气。
先前在游戏里，小萝莉看不见碰不着，多番挑衅，她就是再生气也只能忍了，最多口头上还击一二。现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