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凉目光淡淡地望向云王,直言问道:“何意?”
云王玩味地看着墨凉,答道:“一个女人而已,既然墨大人喜欢,孤便送你。”
墨凉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云王看了眼那个叫念儿的舞女,目光奇怪地笑了笑:“女人,不过是活的玩物,你若是拒绝,那这个物件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墨凉沉默片刻,很快明白了云王的意思。
念儿面色陡然霎白,禁不住颤抖起来。云王的意思是……是若是眼前的男人拒绝,那……
物件若是失去了价值,不如主人的意,便会被扔掉,而她是一个人,左右不过一个死字。
云王玩味地笑了笑,随意地靠着身后的软垫:“孤知晓墨大人此行是想要做些什么,不过在墨大人开口说那些国事之前,不妨先顾己身,想想要不要拒绝孤的好意。”
云王话音未落,念儿很快想到了什么,半跪半爬地凑到墨凉脚下,拉着墨凉衣襟下摆哀求:“大人便答应王上吧,念儿很好的,念儿会洗衣做饭,什么粗活累活都可以干,只要大人不嫌弃……”一边说着,念儿不住地落下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面具下,墨凉轻蹙的眉心更紧。他指这个女子,是因为她在眉眼间有些像宁儿。这样扑面而来的鲜活与美好,让他情不自禁心中微晃。
但此刻,当念儿卑微蜷缩在他的脚下哀求时,他却向后退了一步。
“云王殿下的意思是,只要我做出选择,殿下便答应听我的言论?”他抬眸深望了眼云王。
云王开口道:“那是自然,不过墨大人得先做出选择。”
墨凉想了想,于是他顿住后退的步伐,然后向前迈了一步。
念儿心中一喜,目光盈盈望着墨凉。
墨凉的目光平和,然后他的左手攀附到念儿的颈项间。
一横,一紧,一折。
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在大殿中想响起。
……
陆存续心头有些发慌,因为走在他身后的那个侍从。
侍从的头很低,衣衫也是普普通通,但他就是发慌,那是一种积年的畏惧。
陆存续是林国人,他的家在临秋城最穷苦的寒乡口,那里的人家很穷,卖儿卖女更是常态。他的父母养了十几个孩子,他亲眼见到哥哥姐姐一个个被卖出去,最疼他的六姐被卖不久,据说便被一户人家的少爷活活打死。直到有一天,轮到他了。
他不想被送去卖掉,他不想这样一辈子就只能为奴,于是他开始反抗,用尽一切的办法逃跑,这样的结果一点也不意外,只不过换来一顿又一顿的毒打,于是他学乖了。
直到最后那天,他被扭送着朝着那户人家而去,半途,有个少年出现在他面前,利落地派人割开了他的绳索,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然后他开始求他。
那个少年没有说话,只扔给他一把匕首,然后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陆存续不会忘记那个眼神,刺骨地,带着戏谑和嘲弄。
于是他捡起了那把匕首,然后一刀一刀刺死了他的父母,这个过程中,那个少年颇有兴致地看着,直到他的父母死了,而他满身是血。
“你想一辈子活在人下吗?”
“不想。”手持滴血的匕首,陆存续摇头。
“那随我走。”
……
“大人,您这是走偏了吗?”一道话音在耳边浮现。陆存续回过神,便见云襄站在自己面前。
陆存续很快回过神,憨笑了一声,行礼道:“公子。”
云襄目光凝在陆存续身上:“大人这是要去哪?”
陆存续继续憨笑:“大王这几日疲累,臣从市集间新得了一个方子,据说能缓解头疼,这不,想呈给王上,寻个太医看看能不能用。”
这样的借口很完美,没有能驳斥的理由,云襄的性情并不多疑,只是对陆存续没有好感。他嗯了声:“陆大人有心了。”
几步错开,二人各行其道。
直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一道冰冷的话音擦着陆存续身后传来:“看来,要想凭借你控制住云国还有些难度。”
陆存续咬了咬牙:“云天会密布云国,占据了云国朝堂的半壁江山,萧嵘更是在军中颇有话语权,我其实算是苦苦支撑。”
这是事实,几次遭到打击,若不是主公暗中帮了他,他根本就不可能翻身。
身后的人轻嗯了声:“孤知道了。”
……
云王的喉结滚动了下,望着那个叫念儿的舞女,身子软软地倒在墨凉脚边。
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心地当真如此冷如铁石?
他只不过想在他身边安插一个舞女,就算墨凉收下了云国的女人,最多就是林王知道了有些不痛快,连怀疑都谈不上。
思绪还未从墨凉干脆利落地杀人中缓过神,便听见墨凉平静地话音。
“云王殿下应该可以听我的言论了。”他说道。
云王回过神,只道:“说吧。”
墨凉点了点头,迈过念儿的尸体,朝着云王走近了几步。
云王下意识向后退了些。
墨凉很好地掌控了一下距离,然后停住步伐。
“天下大势,想必不用我再向云王殿下叙述一遍了。”他平淡道,“今日,我代表我林国王上,诚邀云国与林国两国,达成连横。”
云王眉心一沉,嗤笑道:“林国狼子野心天下皆知,你凭什么认为孤会答应你。”
“云王殿下会答应的。”墨凉话音干脆,“我此行前来只想问云王殿下一句,这天下,你争还是不争?”
面具遮住了眼前这个男人大半张脸,云王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或许他本就没有表情。他的话音真的很淡,平静却让人的心禁不住一点一点收紧。
天下?争,还是不争?
“争!”云王长笑一声,起身朗然一振衣袖。话音未落,云王目光凝到墨凉脸容上,“所以你应当知晓,这天下只有一个,而云国与林国,是势不两立的两个国家。”
终究,免不了一场相争。
“国家之间没有永恒的敌人。”墨凉摇了摇头,“只有永恒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