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风咬了咬牙。
陆道远说得没有错,这两日来四国盟军不断攻打落峡,其折损不在少数,落峡的天险不是人命可以弥补的。
可丹国和羽国那是五十万兵马。
“你们……你们就不怕王上发怒,挥兵攻打丹国和羽国吗?”赵风斥道。
陆道远笑了笑:“如今的局势,你们还顾得上羽国和丹国吗?”
落峡之外,荆长宁带领的四国兵马虎视眈眈,就算丹国羽国叛离,林国又能如何?
赵风面色沉重,终于让开了步伐,从落峡另一端,陆道远带着五十万大军洒然离开。
如今,荆长宁手中的兵马尚有一百五十二万,而赵风手中的兵马只有一百一十五万。
陡然间,便多了三十七万的差距。
不知,这三十七万的差距,凭借落峡可能弥补?
赵风面色苍白。
三十七万的差距,就算有落峡为天险,也太难太难。
……
落峡之外,荆长宁望着遥遥退去的丹国和羽国五十万大军,眼底是说不出的复杂。
丹雪没有这样的谋算局势的能力,况且丹雪还恨着她,也不可能会想到退兵。
只有一种可能,是羽溪生。
当初在羽国,他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但以如今的局势来看,他应当是与丹雪达成了某些交易。
她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她忽然发现,她竟是看不透他。
“谢谢了。”
虽不知为什么,望着落峡之中一片混乱,荆长宁呢喃道。
话音一落,荆长宁的眉眼清明起来,和萧嵘两相对视,皆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那抹坚定。
为将者,审时度势是一关键。
他们都看得出来,丹国羽国五十万突然的退离,落峡之中,林军无论是兵力还是士气皆是沉入了低谷。
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破釜沉舟,成败在此一举。
“将士们,随我攻进落峡!”
萧嵘一声沉喝,浩浩荡荡的兵马向落峡推进。
这一次,他们不会输。
……
未过多久,远在临秋城的林蔚然便得知了这一切。
刚得到消息的那一瞬,他的面色亦是陡然泛白。
丹雪早已离开临秋城,羽溪生接应,五十万大军守护,直接借由月伊城奔赴羽国。
动作干净而利落。
林蔚然胸中冉冉而起一种不可明说的烦躁。
“丹雪、羽溪生。”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
可是没过多久,他收拾恨意,目光变得沉静起来。
此刻最急迫的事情不是丹国,亦不是羽国。
而是落峡。
本来拥有着不弱于对方的兵马,再加上落峡的地利,那里定然会成为四国盟军的埋骨之地。
可是如今前线的兵力差距已经三十万有余,那根本就不是地利若能弥补的。
正当此时,一人影从暗处走近。
那暗卫恭敬行礼:“羽眠和江瑟已经落入我们手中,约莫还需十日就可‘请’到王宫。”
林蔚然的眉眼一抬,眸底闪过一丝亮色。
他可是知道,羽溪生和羽眠这对兄弟感情极好,在他和林津拼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这对兄弟已是将羽国王位几番相让。
他很好奇,如果羽眠落在了他的手里,羽溪生可还能像先前那般淡然处之?
可是……十天。
林蔚然目光又是一沉。
落峡撑不了十天。
他需要时间。
需要落峡能撑到羽眠赶到林王宫的时间。
可是战局之事一旦展开,所需要的时间根本就不是外力所能掌控的。
林蔚然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肩头轻轻抖了抖。
还有什么办法!
他需要一个拖延时间的办法!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通禀。
“司寇大人求见。”
林蔚然目光眯起,望着一如既往平静走进的墨凉。
那日之后他没有杀他,甚至是当做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
墨凉不能死,他这把剑用起来太顺手,他有些舍不得。况且,他还有很大用途的。
林蔚然狭长的眉挑了挑,望着墨凉右肩道:“那日孤下手重了些,可有怪孤?”
墨凉平静地下跪行礼,道:“王上所行皆是应该,如何有怪不怪一说。”
林蔚然微怔:“既然伤了,就好好养伤。”
墨凉摇了摇头:“王上数日未曾召见臣。臣心多有惶恐,此番前来,亦是知晓王上有难。”墨凉以额触地,话音不卑不亢,“既然臣的妹妹触犯了王上,便如当初臣向王上所言那般。臣会像替王上除去其他障碍一般,除掉她。”
林蔚然望向墨凉的目光起了微澜。
“你这是……”
墨凉抬眸,目光恳切。
“四国盟军的先锋军,是我楚国的若敖军,我既然披着楚长安的皮囊,便当替楚长安做些事情。他们肯听我那个妹妹的话,不过是因为他们以为楚国当初只活下她一个人,没有选择的选择,一旦出现一个更好的选择,王上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林蔚然望着墨凉的面色浮现一抹奇怪的笑意。
墨凉继续道:“况且荆长宁如今依旧扮着男装,为的是什么?因为以女儿身难以投身军旅,更是难以服众。军旅之中皆是堂堂七尺男儿,谁愿意听一个弱女子的号令?若敖军是因为她是楚国公主,而四国盟军呢?荆长宁凭什么号令他们?”
所以,即便是如今兵力掌控在荆长宁手中,她依旧要扮做男装,甚至以文国公主文逸为遮掩,瞒尽天下。
林蔚然望着墨凉,神情在复杂中之中禁不住露出一抹遮掩不住的震动。
他想过以墨凉威胁荆长宁,但他没有想到这些。更没有想到墨凉会主动前来,揭开这样的一切。
“你想怎么做?”林蔚然柔下来些话音,轻声问道。
墨凉想了想,目光认真地望向林蔚然:“还请王上派臣去落峡,臣愿立下军令状,定解落峡之危。”
林蔚然轻蹙眉心,墨凉的意思是要林军的兵权?
“臣不需要兵权。”像是看出来林蔚然所思,墨凉话音不卑不亢,“臣只是需要一个,向天下人开口的机会。”
林蔚然笑了笑。
那便简单了。
“孤允了。”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