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非常熟悉的声音。
可是,就这么一听,却是觉得那声音令她感觉有些陌生。
“棉棉,你走慢点,妈咪给你做了好吃的点心,过来吃好不好呀?”
“棉棉,这个是妈咪给你新做的小衣服,你看,是粉红色的,你最喜欢的颜色,好看不好看?”
“呜呜呜,棉棉,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要离开妈咪,妈咪哪里做的不好么?”
“哎呀呀,棉棉,妈咪以后给你做好吃的,每天都做好吃的,你不要离开妈咪好不好?”
“棉棉,你,你不要不耐烦……”
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声音便是透过那缝隙传过来了。
可是,听着里面传出来的这些声音,阮棉棉忽然就没有了继续朝里面走的勇气,她愣在了原地,仔细听着了里面传出来的话,仔细回想着,仔细——辨认着。
这不像是她妈妈会说的话,可偏偏,这声音就是她妈妈的声音。
阮棉棉正在思考和犹豫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一阵响亮的哭声。
顿时,她再也没有心情犹豫了,一下子推开了门进去,看到的是客厅里面乱糟糟的画面,她妈妈就坐在地上,头发凌乱,沙发上,茶几上,还有地上堆满了东西,那些东西看起来都是小时候的她会喜欢的东西,只是,不那么干净,那些点心,看起来甚至已经馊掉了,好像是有人故意拿来哄她的,结果放着放着时间久了,就馊掉了。
女保镖就站在沙发旁边,她的眉头始终是皱着的,脸色冷漠,听到开门声,视线锐利的看去,看到是阮棉棉后,有些惊讶,随即,神情便是又恢复了正常。
就算是阮棉棉,也没什么好不觉得正常的。
毕竟,只有通过了阮父的允许,阮棉棉才是能放进来,而这些权限,是外面守着的那两个保镖才有的,她只需要在里面保证阮母的安全就好了。
“我妈怎么了?”
阮棉棉看着地上乱了一片,就好像是坐在垃圾里面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到来的母亲,心情有些不知所措,更是沉重,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因为,摆在面前的事实看起来是多么明显。
多么明显的就是她妈疯了。
“你妈疯了。”
女保镖的声音很是公式化和冷漠。
阮棉棉点头,“我知道,她什么时候疯掉的?”
“三天前。”
“怎么会疯掉的?”
“我也不清楚,忽然晚上疯掉了。”
阮棉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女保镖将这些话说完的,只知道自己说完这些话后,整个脑袋都是嗡嗡嗡作响。
她妈一定不是自然的老人化的痴呆疯病,一定不是,老年痴呆症不是忽然就有的,就算是有,之前也会有点痕迹和征兆的。
而她妈以前一直身体好,精神好,就算是被关在这里,但是,依然能保持自己乐观的心态,每个月能和自己想见,就是支撑着她等待下去的东西。
她不会忽然疯掉的。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她,一定是这样的!
“我妈疯掉之前,有没有人来看过他?”
“你小妈和你爸来过。”
“他们……呆了多久,说了什么话?”
“半小时,不知道。”
“他们走了后多久开始精神不正常的?”
“第二天早上开始。”
女保镖这么多年以来,算也是同情阮棉棉和她母亲的,所以,一些话能说的,她也是会和阮棉棉说,但是,绝对不会多说,因为,阮父是她们一家唯一的收入来源,因为女保镖除了一身蛮力,没有读过书,所以,她为了钱,是不会背叛阮父的。
包括门外守着的那两个保镖,那都是受到过阮父的绝对恩惠的人,是绝对不会背叛阮父的,当然,这指的是在没有更大更多的利益的时候不会背叛。
大家都是为了钱而已。
只不过,这三个人,是阮父精心挑选的,根本不会有人来挖掘的人。
“然后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么?”阮棉棉深呼吸一口气,手指紧握成拳,指甲都是抠进了掌心的肉里面。
但是,也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时刻提醒自己,要冷静,这个时候不能慌乱不能暴躁,要冷静,冷静下来才能高效做事。
“是的,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女保镖木讷又平静无波的声音里面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惆怅来。
就是因为这一抹惆怅,阮棉棉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瞬间爆发了出来,从眼睛里落下来的时候,是大颗大颗的,完全不带任何停顿。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现在知道了,肯定是因为戴娇丽和那个男人的原因。
那个男人,她现在都不想叫他一声爸爸,叫他爸爸简直就是在恶心自己。
阮棉棉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才是擦了擦眼泪,蹲下身来,朝着阮母走近了一些,就站在她对面。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眼泪又是在眼圈里面打滚,忍了又忍,才是颤抖着出声,“妈,我来晚了。”
是她来晚了,是她太懦弱了,是她太信任那个男人了,以为自己的母亲好歹是发妻,他好歹会念旧情,却没想到,他是那样绝情。
如果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绝对过分的话,那么,依照她妈妈那样坚强乐观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疯掉的。
阮母的神色都没有多变化,听到阮棉棉的声音后,只是茫然地朝着她看了一眼,那视线,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后,就是笑眯眯地问,“小mèimèi,你是谁?”
她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没有认出来阮棉棉来,那笑眯眯的亲切的样子,确实很熟悉的。
“妈,是我,我是棉棉。”阮棉棉一个没忍住,上前抱住了阮母,声音都是在颤抖,眼泪更是止不住往下流了。
她的心情,更是绝对的难过,脸埋在了阮母的肩膀上。
“哎呀,小mèimèi,你可别瞎说,我女儿才五岁,我女儿可没你那么大哦!”
阮母笑得温柔又慈祥。
阮棉棉心跳一顿,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想到了乔擎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