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北大营,刘三千随意择了一个方向便行去。
此趟入江湖,自然要随兴而至,若是怀着目的而去,便是落了下乘。
这一次刘三千挑的是西方。
这东元北大营是军事重地,地处讲究,而且方圆百里内无大城,官道交通,便是有城,也是几座用作军需之类转运的小城,刘三千不打算去,也去不得,因为那些城跟军营无二,非军士若想入城,难。
磕磕绊绊行了十数日,刘三千体内方才有了半分星力,终于可以感知四周了,走路不再磕磕绊绊,速度自然也就快了起来。
过了两日,刘三千头大了,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出门总不看黄历。
他,又碰上劫道的了,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恶匪,不是什么第一次上山劫道的前朝遗民。
“道上的小公子哟,赶紧将身上钱财留下,爷爷我数到三,不然便下了你的头颅当夜壶咯。”十几个悍匪吹着口哨,肩扛大刀,站在山腰上对着山道上的刘三千吆喝。
这个距离刘三千勉勉强强能够感知到那十几个悍匪,发现其中二阶一人,一阶三人,自己现在只有半分星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身上血气都颇重,显然手头都是沾过人命的,并不是蜡杆子。
“各位好汉饶命,在下一介寒门书生,出门游学已久,身上银两也所剩无几,在下这便将银两放在地上,还请各位好汉饶在下一条小命。”
山腰的众悍匪听了,看他样子也不像作假,便大刀一挥。
“赶紧将银两留下,爷爷这两天我心情好,便放你一马!”说着众人便从山腰上一拥而下,围住了刘三千。
刘三千从衣袖里掏出所剩银两,放在地上,并且抖了抖衣袖,亮了亮腰间,示意自己身上已经并无钱财。
有一贼眉鼠目之辈依旧不放心,还是在刘三千身上好一番摸索,确定了没有,才用手中大刀拍了拍刘三千的肩头,示意他可以离去。
虽然很不习惯被一个男人,特别是这样猥琐的男人摸上摸下的,但没办法,这叫什么,这就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弟兄们,风紧,扯呼!”一众悍匪便又像一阵风般上山去了。
刘三千脚步也是快了许多,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一众悍匪在山里飞奔,不多时,一个独眼汉子便叫住了自己大哥。
“大哥,你不是老说咱们里面要得有一个读书人才好占个山头落脚的么?刚刚那个少年不就是个读书人嘛,而且眼还瞎,挺好的呀。”
带头在前飞奔的那大汉听了,也是停下了脚步,对啊,他们兄弟十几个,并不是那占山为王的山贼土匪,而是流过各地的流寇,如今奔波得也极为烦躁了,便想寻一山头,占山为王,但兄弟个个皆是粗人,没有一人有墨水,这就让他觉得必须得找一个有墨水之人方可进行他的大计。
“走!兄弟们,回去截他!”
待一众流寇奔回截刘三千之地时,刘三千早已经离去甚远了。
“二伢子,你去寻一下他是往哪个方向跑了,他一个读书人,又是个瞎子,跑不了多远,我们去追!”
……
而刘三千不择路而奔走,曲曲径路,若是让刘三千往回去,他也不知该往何处走了。
当下觉得自己走出甚远,身子也是疲累,便又走回了官道。
没想这刚走回官道小半个时辰,山下便截下来一人。
“站住!不准动!双手抱头!”
那汉子身材精瘦,手里提了把短刀,是先前那一众流寇里脚速最快之人,在他的紧追急赶下,竟然好运的截下了这个少年。
“好汉又有何事,我身上已无财物,是一穷二白了。”刘三千皱了皱眉,问。
“你方才说你是个读书人?”那精瘦汉子问,手中短刀在掌间挽出几道刀花。
“没错。”
“那便随我去吧,此次,劫人!”那精瘦汉子笑道。
本来心头还是紧张的刘三千不知怎么的,突然放松了下来。
“好汉,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另有人约了。”
不知何时,精瘦汉子的身旁站了一人。
来人是一个身着青色旧道袍的青年道士,挽着木簪,身后背了一把桃木剑,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刘三千。
“你是何人?”精瘦汉子见身旁突然多出一人,不见声息,诡异至极,不免心里有些恐慌,江湖上奇人异士极多,自己早已养成谨慎的性格。
那青年道士也不看他,只是看着刘三千。
“公子,可随小道一行?”
“道长有约,刘某自然愿与道长一行。”
见两人谈话,没有搭理自己之意,汉子心中也不免有些气恼,但气恼马上变成了惊恐,因为他发现自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诡异的僵立在那官道上。
汉子就这样看着一青衫一白衣离去,眼神惶恐。
……
“贫道自三清山来,寻公子有些时日了。”那青年道士开口,与刘三千并肩而行。
“噢?不知道长如何称呼?”刘三千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有所想。
“小道刘天森。”
“噢?道长与我还是本家?”
“自然是本家。”
“道士说,寻我有些时日,不知道长寻我做甚。”刘三千问。
“我尊太上之命,来保公子一命。”道士总是面带着微笑。
“保我一命?道长此言何解?”刘三千偏了偏头,不解的问。
道长仿佛预料到刘三千会如此问,施施然开口:“公子可知那剑墓世间行走之人,正往此处赶来,要取公子性命。”
刘三千听了,神色一凛,冷哼一声。
“剑墓,终有一天要让其变成一座坟!”
又对着刘天森道长问:“道长,我的身份已经暴露,那接下来……”
“公子不用担心,光寒剑首早些时候已经到三清山去了。剑墓之人虽已知晓你的存在,但世外之地不与世间相同,他们只能行自己所知之事,不能将此事加与别人,所以公子不必担心,只需面对一方来人即可。”
“噢?一方?你是说那经禅寺?”
“没错,剑墓之人自会由小道去拦下,但那经禅寺的禅子和尚,可就要公子自行解决了。”道士开口。
“我可听闻那禅子和尚早些时候就到了金刚境,我如今修为尚浅,不知拿甚么去挡那和尚啊。”刘三千苦笑一声。
道士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公子并不需如此担忧,那佛门之人最讲究缘分因果,若非公子自己站到那和尚面前去,否则和尚是不会主动来寻你的。除非有一天你们偶然遇见,他才会出手。”
“那倒是还好,看来留给我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啊。”刘三千感慨了一句。
此时两人走到了一座小山的山顶之上,道士回头,山风吹扬他的黑发,那一刻是有那么一抹仙风侠骨的意味,开口道:“哪怕只是一天,都是很多人付出了代价换来的,天下四朝注目之下,时间本就不多,只是看你如何把握。”
“压力之大,如泰山压顶,不得让人有半分喘息。”
“但也不是压在了你一人身上。”
听了这句话,刘三千点了点头。
“前方五十里有城,我们去那儿稍作歇息吧,道长身上可还有银两?刘某说来惭愧,身上财务尽皆被几名毛贼劫了去。”刘三千有些不好意思,连几名毛贼自己都拿他们没办法,还谈何大事。
道士刘天森也是笑了笑,“世俗行走,这钱财自然是不可少的,贫道身上倒是还有一些。”
两人下了山,奔前方的城池而去。
临近了城池,刘三千这才开口问出自己心中一些疑惑。
“我一路并未暴露行踪,那剑墓之人又是如何得知我?”
一旁的道士在前步入城内,轻轻开口:“这一辈天山剑墓执剑行走之人唐昊乃是天生剑体,对剑意有着特殊的感知,光寒剑首在那东边的一剑,被他寻了些名堂出来,至于是如何确定你的,贫道也不知。”
“天生剑体,好生了得。那禅子和尚听闻又是涅槃金刚体,还有南蛮去年出现的圣女的古巫圣体,还有北荒的二皇子的什么兽体,听闻天生能与星兽亲近,真是天骄代出。”刘三千感慨,末了,又想起自己身旁这位青年道士也是一世外之地的行走之人,不免也好奇。
“不知道长可又是何体质?”
道长刘天森听了,摇头一笑,知道他会有所问,回答道:“贫道不过一介凡人之躯罢了,与那些天才比不得,比不得。”
刘三千也是一笑,若是一介凡人,怎可见面便告知自己他会替自己挡下那剑墓来的执剑之人唐昊呢。
“道长倒是谦虚”
两人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两间房歇息,傍晚时分,道士刘天森敲响了刘三千的房门。
“道长有何事?”
刘三千把道长迎进屋。
“光寒剑首已经下山,往南蛮去了。”
一进门,刘天森便开口。
“光寒剑首去南蛮做何?”刘三千问。
“我也不知,不过光寒剑首传来消息,要公子即刻解开封印。”
“解开封印?!”刘三千听了很是震惊,不由得抬手摸了摸缚于眼前已有十多年的白布,想起光寒剑首时时刻刻警告自己的非生死之间不可解。
“若是此时解,那不是……”刘三千有些焦急的问。
“剑首传来的消息说,气运之争,朝夕无用,需要长久时日才能稳固,而如今四朝气数正盛,国运稳定,只能此时便开始一步一步谋取,否则以后恐来不及。”
“我知晓了,但解开后,恐怕我这行走江湖……”
“公子莫急,为师早已交了后手给贫道,公子还是尽快解了封印离开此处,贫道便在此处等待那剑墓唐昊。”
“如此便麻烦道长替我守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