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一样,明白自己是为何而战,这样的人往往会绝处逢生。这次我不杀你,就当作是你帮我进阶上呈位的酬谢。”
简莜翁说完将剑收入了剑鞘之中,贴身的元力流也随即散去,问:“猪猡,你叫什么名字。”
聆恩泉听后,脸上并没有被饶恕得生的喜悦,依旧平静:“我不叫猪猡,我叫聆恩泉。”
“聆恩泉。”简莜翁轻笑地叫着,拿出了怀里的野果递给对方。
聆恩泉不理解对方为何不杀自己,更不理解对方现在的举动,不明所以的轻皱着眉头。
简莜翁看着对方不接,笑着问道:“你怕我再踩你后脑勺?”
聆恩泉点了一下头,又立马摇头。
简莜翁被聆恩泉呆萌的样子给逗乐了,拉过对方的手,将野果放在了对方的手心处,再用双手齐齐握住:“吃吧,希望我下次再以你为食时,嘴里还能尝到这野果的甘甜。”简莜翁说着舔了舔两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聆恩泉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右手背上被对方触碰后的冰冷感一直停留不散,回想着从最开始进入森林之后的种种遭遇,无论花色相同与否,似乎世界都在于自己为敌。
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缓缓抱紧了双膝,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眼泪不争气的如发春的嫩芽般在脸上开枝散叶。将头死死的埋在双膝间,呜呜地缀泣道:“绾然”
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聆恩泉因常年缺乏营养,而显得枯黄的长发。“哭了,好了许多吧。”夙祖说道。
聆恩泉听着熟悉的声音抬起了头,看着一袭白衣的老人,自己脸上的热泪还挂着线珠,抽了抽鼻子停止了哭泣,将下巴抵在了膝盖上,眼神迷离在了脚前处,安静的没有说话。
“怎么,还在气我没有帮你吗?”夙祖笑着继续抚摸着对方长发问道。
聆恩泉听木然的摇了摇头:“没有,一直都没有的。”聆恩泉抽噎了一下,继续说,“我的父亲为了保护我,而死在了我的胸前,我的双手至今还能清晰的感觉到父亲鲜血的稠度和温度,这能怪谁呢?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我父亲的生命花费在一个废物身上,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儿子。
我之所以想去探知世界的奥义,就是趁这个机会,独自游历世界慢慢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保护亲人朋友不受到死亡的威胁,可以让父亲在九泉之下以我为傲。但是我却一直很懦弱,我知道、我知道的”聆恩泉一时哭得说不出话来。
夙祖抱住了聆恩泉,轻拍着对方的后背,缓舒对方的压力。
“我知道刚才那位姐姐为什么可以这么厉害,因为她不断的去找人挑战自己的极限,她的剑上全是斑驳的刻痕,只有越发挑战自己极限的人,便会延长自己的极限能力,当自己无限的挑战下去之后,回首发现自己已拥有天人之姿。”聆恩泉说。
夙祖一直轻拍着对方的后背,问:“你想成为这样的强者吗?其实很简单,而且这样的强者很受人尊敬。”
聆恩泉回想着冷青冥的背影摇头说:“不想,在我心中真正的强者,他的心胸能纳百川,每次的拔剑总有仁者的风范,世界任何的元术都将在他的思想面前溃散。”
“如果真有真样的人便也不是强者,而是王者。”夙祖说。
聆恩泉听见不远处的打斗声,站起身来默默的看着两边血肉横飞的惨状,眼里的斑斓色忽明忽暗:“世界无论怎么黑暗总有一丝光明可寻,我必要以王者之姿撕开这条光明的口子。”
“感知一下,森林中还剩多少人。”严修焕站在塔顶处,对着身后的副官冯柏吩咐道。作为这次考试的二审官,严俢焕对这个高职可谓十分不满。
严修换曾在圣南多家门派下学艺,对于所学之术都颇有心得,随后融汇了几家绝学自成一家,凭借着对于元术精妙的掌控力,在圣南各地风流。途中烦了便在阡陌乡村,或是名山大川中散心游玩。累了就去青楼找最美艳的女妓快活人生。这样令人羡慕的生活停止在了一份天亡部的征召令上,原本接到天亡部的的信函大喜过望,以为自己能成为天亡部的执事,不过再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变得有些欲哭无泪,自己不过是某位未曾见面的执事下属。
“还剩大约四千四百人。”副官驱散了凶魂的元力流回答道。
“哦,还剩这么多啊。”严俢焕眺望着远方,如果这些参赛者都回到家中或是游历世界,那么活得该有多么舒心自在,也免去了亲人、友人为你而牵肠挂肚的担忧。
冯柏听出了审查官话里的哀叹之意,以为是参赛者厮杀得还不够惨烈,上前谄媚道:“大人,术已经布结完成,现在只需要您的一个口令,那么人数将会减至两千人以内。”
严俢焕看着副官说得一脸的得意,在心里不禁生出一阵苦意来。
“啧啧啧,小柏啊,很明显你会错了你家大人的意了。”
冯柏转过身看着走来的女子,恭敬的做了一个欠身礼,
“花大人,属下不会说话惹得严大人生气了。”
“你家严大人,纵横江湖身怀仁者之心、侠义之情,从不喜杀戮。”
“那、那是要放弃原计划了?”冯柏说着面色有些难堪地问道。
这个计划是灵央院高层所定,如果违背了命令,正常情况下审察官无非就是被免职而已,可高层中有了天亡部的疯子人员参与,那么死亡便成了必然,说不定自己也得跟着遭殃。
花从凌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笑道:“你敢吗?”
冯柏心虚不敢说话,因为没人想去冒犯天亡的铁则。
“那就去启动‘阵’,就说严大人已经下令了。”
冯柏焦急地看着沉默不语的严俢焕,因为要职人员不乏有人为了一己之私而做出糊涂事来。
严俢焕点了点头说:“毕竟路是自己选的,谁也没有资格去否定他们的未来。”
冯柏听着如蒙大赦般弯身退下。
“花大人怎么有空到这来了。”严俢焕侧脸问道。
“没空啊,我一天睡觉吃零食那里来的时间。”花从凌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奈,“但来了个大人物,上面下令,让我们三位审查官在白塔处,接待新委任的审查总长——亓官凉知。”
“亓官凉知?是那位打败了巫马闻哀,新任的天亡部执事吗,我听说过,是个大人物呢。”严修焕称赞之后又一声哀叹,“看来这次比赛的人们活着将会比死了更加难受,这又是何必呢?”
花从凌听着严俢焕的哀叹,抬头用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眯着眼睛透过指缝看着高挂于空的烈阳,嬉笑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清冷起来:“想要站在高处一览众山之容,首先就得胜寒生暑脚踏万千顽石,每一个元缔师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
“泷漓,刚才多亏了你,帮我们摆平了那群人。真是惭愧啊,一群大男人,最后还得让你这位女子替我们出头,让我们活命。”
班齐双手抱拳,面色羞愧难当,“等回到学院后,无论我们这次能否通过比赛,只要还活着,就一定得好好谢谢你。”众人点头称是。
林怀嫣看着班齐对赤水泷漓卑躬屈膝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从这女子出现后,自己就不再是众人的焦点。也不管别人的好意,抱着班齐的手臂说道:“泷漓姐姐,刚才多谢你的帮助,不过你和我们花色相同,我们也不想拖累你,还希望你早些离开。”
众人呵斥着林怀嫣的胡闹,林怀嫣赌气的将脸瞥向一边,不理大家。
赤水泷漓听着林怀嫣的话,毫不在意,却一改平时的和善率真,玩味的看着所有人的样子,就像是猎人看见猎物一般:“班齐,你说你们要好好谢谢我,那到底是个怎样的谢法呢?”
班齐虽出身小国,但也是世家子弟,家里也算得上有权有势。本想借这个做谢的机会,向赤水泷漓的家人聘出豪礼,再收做妻妾,相比与林怀嫣的娇嗔可爱,自己却更喜欢赤水泷漓的爽朗自信,不料被对方突然问及,一时哑言。众人向来是以班齐马首是瞻,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赤水泷漓看着众人不知失措的模样,笑道:“虚伪得真让人恶心呢,既然不知道,那就把你们的花色给我吧。”
“什么?”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话,也不料这一时的惊讶变成了永恒。
泷漓手中的细长的钢刀,在地上斩出一片冰霜,踩在霜雪上面的十来人在数秒之隔就全成了冰雕。赤水泷漓在收刀之际,挥出一道气刃,每个人腰间流淌出来的鲜血浸湿了冰雕被斩过的间隙,随之慢慢流淌出来。刀一入鞘,冰雕上下分离。
聆恩泉神色恢复了常态,闻声赶来。看见班齐等人死去的冰雕,惊慌失措的看着赤水泷漓。
聆恩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赤水泷漓捏住了下巴,面对突然奇来的事故,自己没什么元力的竹竿身躯做不了任何的抵抗,只得睁大了双眼看着对方。
赤水泷漓冷酷的用刀柄拨开了聆恩泉额前的刘海,惊讶的发觉对方脸上少了许多以前的纯真,多了一份世态炎凉洗礼后的沧桑感。
赤水泷漓放开了对方漫不经心地道:“幸好你和刚才那一群短命鬼的花色不一样,否则我就得为自己再拔一次刀了。”
“你既然救了他们为何又要杀了他们?”聆恩泉话里带着一些苦意。
“救?他们虽然是我朋友,但花色相同,并且在这样杀伐的洪流中,弱者又能顽强到几时,他们死在我的刀下好过埋没荒野,无人问津。这难道不算是‘救’吗?”赤水泷漓看着对方木然的脸,收了刀,“算了,我毕竟是炀国人,国度信仰和待人方式都与你们不同。”
赤水泷漓说完正要转身离去,却被聆恩泉拉住了衣袖,赤水泷漓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莞尔:“怎么?你想要替他们抱不平。”
聆恩泉摇了摇头,将心中万千句理解的话,最后交汇成一句祝福:“希望你能通过考试。”聆恩泉看着对方轻皱的眉头,便握紧了对方的手,“也许我们之间是有许多的不同,但我能肯定的是你是我的朋友。”
赤水泷漓看着对方认真的模样,不禁微微出神,“朋友”这两个相互打个照面便能随意而呼的字眼,却在对方口中如珍宝般吐出。世态炎凉下,冷暖需自知。倘若朋友有用,那又何须自知自强。然而赤水泷漓根本不会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眼,在不久的以后却成了自己生命的全部。
“和我一起走吧,到塔处还有几天的路程,近塔处的埋伏与厮杀远比这里来得厉害,凭你一个诞凡境上呈位的人,不可能活着走到塔内的。”经过短暂的沉默后,赤水泷漓将手抽出说道,到底还是无法对聆恩泉不管不顾。
聆恩泉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有些事我想自己来完成。”呵护在羽翼下的鸟儿,怎么会向往天空中的浩瀚呢,父亲的道理聆恩泉向来谨记在心。
赤水泷漓也不想再浪费自己的时间,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些。”
聆恩泉看着赤水泷漓的离去,心里百感交集。如果自己和她的花色真的是一样,那她真的会杀死自己吗,聆恩泉心里没有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因为他不想失去这个一路上对自己关怀有加、性格开怀爽朗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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