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茉莉强忍住抛弃礼仪，躺倒在床上的冲动，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几日的颠簸让身体状况还很差的她吃了巨大的苦头，令她感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她的胃肠等器官更是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奇怪感觉。而且由于某些原因，茉莉的疲劳不只出于身体，还出于精神。
“茉莉姐姐，这个床好好玩，我可以弹起来呢！”
中途突然出现在马车上，并最终跟随茉莉进城的雯梦露在弹簧床上蹦蹦跳跳，茉莉虽然想让她把衣服换掉，但此时心灵与**都疲惫不堪的她此时更想要死在柔软的椅子的怀抱之下。
“嗯……哈哈……的确很有趣呢……”完全瘫软在椅子里的茉莉歪着头，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怎么了嘛，茉莉姐姐，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啊？”雯梦露一边到处跳着，一边向茉莉伸出手：“来嘛，来嘛，来陪梦露玩一玩。”
“对不起，小梦露，我这身老骨头禁不起折腾了。”茉莉开了个只有自己懂的玩笑。
“唉？茉莉姐姐不是很年轻嘛，只比我大几岁而已，怎么就老了嘛，自信起来呀。”雯梦露跳着跳着便躺了下来，虽然有些突然，但旅途的劳累似乎终于作用在了活泼过度的她的身上。
“怎么了，小梦露？想睡觉了吗？”茉莉发现雯梦露正在朝被子里蠕动。
“嗯，感觉有点困，想睡觉。”雯梦露揉了揉眼睛，朝茉莉伸出双手：“要抱抱。”
“十一岁了，还需要别人陪着才能睡着吗？”茉莉轻笑道。
“不是啊，但难得和姐姐出来一回嘛，想和姐姐一起睡。”雯梦露已经完全钻到被子里，她把自己的长袍等圣职者服装从被窝里扔出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在外面看着茉莉：“不可以吗……”
“……可以。”雯梦露水汪汪的大眼睛击穿了茉莉的心防，不过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双人床，茉莉的打算本就是和雯梦露一起睡。她其实现在也十分困倦，也很想得到休息，只是她此时对于睡眠有些排斥。
“你先睡吧，小梦露，我去洗一下澡。”茉莉挣扎着从椅子上起身，打开崭新的大号背包，拿出了毛巾等用具。
“我会神术的哦，姐姐，只要用那个不就好了？洗澡什么的很麻烦啊。”雯梦露崛起小嘴说着。
“虽然用神术代替也可以，但是这样做不会给人足够的清洁感。”茉莉一边说着，一边朝浴室走去。在关上浴室门之前，茉莉转头向雯梦露微笑着说道：“不要着急，马上就会结束的。
“呜……”看到浴室门被关上后，雯梦露还想说些什么，但她放弃了。她从被窝里拿出一本大部头的书，貌似百无聊赖地翻着。
已经进入浴室的茉莉自然没有看到雯梦露的行为，她斜倚在浴室门上，望着装有由不明能源驱动的灯具的天花板。这个旅店是保得城里最豪华的酒店，内部安装了大量从高等精灵都城附近购置的高等精灵机械。选择这个旅店并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这个旅店里有独立浴室和卫生间。毕竟茉莉从小就习惯于使用，且即便做了冒险者也用着这些便利的机械，这令她实在无法在普通的旅店中居住。但在这里居住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每日十五金币。
茉莉发呆了一分钟有余，才开始褪下自己身上的服装。由于她的身体甚至连皮甲也难以负担，她此次只穿着几件由皇帝推广的便装就带着行李来到了保得城。她捏了捏自己因严重衰败而变得绵软无力的手臂肌肉，凭空取出了已经装满液体的圣杯。将原本可以支撑她活动十天，此时却只能提供她一天的生命活动所需生命能的液体饮下。
“你好像心情很差，要不我们先停几天？”伴随着滋润全身的温热感出现的，是蛇神的声音。
“没问题的，蛇神大人，我只是有些累。”茉莉一边与蛇神对话，一边走上前去，调整着淋浴器的阀门，让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泼洒在她的身上，消除着旅途的疲惫。
“我怕你的灵魂又会出问题啊。我作为一个神，都有些觉得我们做的事情很残酷了，你毕竟是人，理应更加排斥这种事情才是。要不我们按那个方法来一下？你承受的痛苦也会少许多。”
“请恕我拒绝，蛇神大人。”茉莉果断地拒绝了那个建议：“不论这样会从六年变成七年，我作为一个人类，有些事情是不会去做的。如果靠那样做来摆脱痛苦，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人，还是变成了某种怪物。”
“我是不太能理解你们的某些坚持啦，但孩子的意愿我还是会尊重的。”蛇神也不坚持，而是转变了话题：“你怎么好像很不想表明自己身份的样子，明明有我的支持，你可以直接领导我的教派。”
“对您来说也许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对我们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茉莉清洗着她已经被剪短了一些，刚好可以披肩的头发，在心中与蛇神交流着：“蛇教被当今的教主领导了许久，他在与秩序神教派的对抗中表现优异，积累了大量人望。虽然他的地位是您赐予的，但我这个力量非常弱小的圣女，即便代替他成为了蛇教领导人，也无法完美地取代他的地位。而且难保原教主不会为重新夺取权利，而向我发动叛乱……”
“你说凡纳姆?斯内克吗？他不可能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就算他做了，有我在，你还不是可以轻易地镇压下他们吗？”
“的确，在您的领土之上，没有人能与您为敌，可**难免带来大量伤亡，这对蛇教的发展很不利。而且即便教主真的由于对您的虔诚信仰而让出了位置，我也难以做到令行禁止。这样下去，我或是会因为领导才能被教主全面压制而沦为傀儡，或是会因为部下的阳奉阴违而影响蛇教发展，更或许会发生两者兼有的状况。”
茉莉详细地解释着：“除了内部可能会产生的大量问题外，新的圣女的出现会令秩序神教派警觉起来。他们并不会替我们考虑蛇教内部的矛盾，他们只会把这当做蛇教再次崛起的标志。届时，他们将对蛇教，乃至我本人进行全方位的打击。虽然他们很难将我们消灭，但可以预料到随之而来的巨大消耗，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而且，这些还不是全部的问题，对吧？”蛇神说道。
“是的，这些也不过是变数的一部分，实际上会产生的问题远比这要复杂且繁多。这些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但我还是想用更稳妥的方法……”
“索性放弃么？好吧，凡纳姆的能力确实不错，最近的冲突里表现得也很棒，那就让他继续努力吧。”蛇神继续问道：“你和你的朋友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吗？”
“并没有。”刚刚的长对话消耗了茉莉的大量精力，令她的回答变得非常简短。
“有意思啊，你也不见得比我以前的那些孩子们成熟到哪里去，可他们怎么……”蛇神的话说了一半便没有进行下去，似乎是想起了一些糟糕的记忆。
“这个……我觉得冲动是少年的特征之一，我不久前也冲动过呢。”茉莉为前辈们辩护着。
“你那已经不是冲动了。虽然你决定的时候也是为了稳妥，可执行的时候和疯了没两样了，要不我也不会担心你的状态。”蛇神发现话题又被祂绕回了原点，于是无奈地说道：“算了，既然你还想坚持，那你睡着之后我们就继续。”
“感激不尽，真是麻烦蛇神大人了。”
“你这感谢我可真是受之有愧啊。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洗澡吧。”
蛇神说完，便从茉莉的魂室内退去了。可他们的对话已经消耗了太多时间，茉莉基本完成了对身体的清洁。在不久后，茉莉便擦干身体，推开了浴室的门。
“哇！”雯梦露被茉莉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连忙把那本大书藏入了被子里。
“小梦露，你还没睡吗？”茉莉惊奇于雯梦露的剧烈反应，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现象。
“茉莉姐姐不来陪我睡，我睡不着嘛……”雯梦露拖长尾音，向茉莉撒起了娇：“姐姐，要抱抱。”
“你在神殿里也是这样撒娇的吗？”茉莉把毛巾挂起来，随后运转自己贫弱的火之气，烘干着湿漉漉的头发。
“没啊，那群大姐姐都不肯理人，向她们撒娇也没有用。”雯梦露似乎对此颇有微词，又一次撅起了小嘴。
“可能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吧……”茉莉知道，雯梦露口中的“大姐姐”，指的是一年前她从地精洞窟里救出来的那群人。说来奇怪，她们每次见到茉莉和雯梦露时都不发一言。茉莉知道那群人讨厌她的原因，可不明白那群人为什要讨厌雯梦露。
“无所谓，我早已仁至义尽。”茉莉的心情冷了下来，为安慰自己，她说出了这般话。茉莉接着便钻入被子，在雯梦露的拥抱下，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