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典册,信件,纸张,少年几乎将这神殿大厅里所有带有字迹的物品洗劫一空,只剩下了一些备用的教义。并不是少年无法将那些教义拿走,而是因为同样的书籍他已经装在了背包里,没有再拿一份的必要。这个神殿的等级为第三等,因此里面并不缺少价值高昂的仪式用品,但少年似乎对那些价值不菲的金银器具和各种晶莹的宝石不屑一顾,就连一件也没有装走。
雯梦露信仰光明神,并没有与茉莉和艾丽莎一同祈祷,因此四处跑动的她发现了少年取走典籍的行为。不过少年在做这些行为时,动作没有一丝动摇的迹象,仿佛他做这样的事情完全是理所应当的。在这样行为的迷惑下,雯梦露以为少年取走的不过是公开发放的教义,便没有多起疑心。
雯梦露淘气的天性驱使她悄悄地向少年接近,试图吓到仍在翻阅书籍的他。少年对雯梦露的潜行浑然未觉,仍在聚精会神地快速浏览着书籍上写着的文字。毫无疑问,这样的反应使雯梦露的潜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雯梦露把还没清理的染血前襟套在头上,以一个她认为很可怕,实际上非常滑稽的形象跳到了少年面前。
“哇!鬼来啦!”
雯梦露用尖锐的嗓音喊出了可爱的话语。纵如此,普通人也该被吓到才对,少年却完全不受其影响,继续看着那本写着大量赞美诗的典籍。雯梦露没有善罢甘休,她尝试了大喊,大叫,快速挥动双手,围绕少年跑来跑去,乃至偷偷摸了一下少年的脸,而这些行为都没能吸引起少年的注意力。雯梦露遭遇了巨大打击,她撅起小嘴,心中萌生了拿针扎少年一下的想法,还好她残存的理性阻止了这一情况的发生。
“怪人……”雯梦露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少年,朝没有被惊动的茉莉与艾丽莎走去。雯梦露还没走出几步,少年便将典籍看完了。听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他合起书本,看向正在远离他的雯梦露。在思考雯梦露是何时来到自己身边,并对自己做了什么未果之后,少年试图把这本典籍也塞进背包。可他的背包早就被书本填满,即便他再怎么整理,这本书也无法放进背包里。
“麻烦。”少年嘟囔了一句,随后竟随意地将典籍丢在了桌子上。那本典籍十分厚重,其由牛皮制成的封面与木桌发生碰撞,产生了巨大的响声。少年又环视了一下大厅,接着他脸上的兴致完全褪去,再次换上了那副生无可恋,如同爆肝两天后的程序员的表情,迟缓地朝门口挪动身体。
“糟了,忘了那家伙了。”艾丽莎刚刚完成祷告便听到了书本与木桌的碰撞声,她这才想起此前向自己提出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问题,最后还无礼闯入神殿的少年。事情发生得太过紧凑,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少年的存在。就在这时,艾丽莎的直觉突然又向她发起了预警,她不敢再做多想,便连忙站起身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
“小姐姐?”雯梦露用神术为仍维持着跪拜姿势的茉莉清理了血迹后,正打算给艾丽莎清洁身体时,便发现艾丽莎面色大变,朝后面跑去。雯梦露没作他想,只当艾丽莎忘记了某样东西,于是开始为自己清洁起血迹。
“先生!您……”艾丽莎跑过阻碍视线的神像,刚好撞见若无其事朝外走去的少年。
“怎么了?”然而少年脸上并没有露出困惑的神色。
“没什么,不好意思,先生没事就好。”艾丽莎看到少年身上没有出现代表敌人的黑色雾气,便知道少年没有对神殿内部还在睡觉的孩子们做些什么,于是她连忙掩饰自己的慌张:“先生,您知道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吗?”
“那是书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吧,我没注意。”少年用平淡的语气回答着,全然不在意艾丽莎所说的事情。
“书……”艾丽莎看向声源,而她的确看到了那本典籍正以不自然的状态放在桌子上。虽然不知这是不是少年做的,发现没有什么变故后,艾丽莎还是松了口气。
看到艾丽莎轻抚自己胸口的样子,少年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对她这么做,于是他放下了试图将艾丽莎推开的左手,开口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要走了,请让开。”
“啊,对不起。”艾丽莎连忙朝侧面迈开一步,让少年得以通过。在少年走出几步后,艾丽莎才想起来一个问题:少年绕开走不就好了?但这种问题显然是不能问的,于是她放弃去思考少年从刚见面时就很是奇怪的行为,走向大厅里侧,打算检查一下神殿里的东西有没有被少年做了什么手脚。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孩子吗?都不惜在这里与我据理力争。”茉莉总是会做出些令蛇神感到无奈的举动来。尽管她的心境和这些行为都让蛇神感到有趣且可爱,可意见相左显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对不起,蛇神大人,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我只是……”茉莉意识到自己刚刚对蛇神说的话已经有些过了。虽然她并没有使用什么激烈的语气和语句,但将神的言论定义为错误的,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大不敬。
“别诚惶诚恐的了,我又没生气,就是调侃一句……”蛇神的语气中带上了更深层次上的无奈。从认识茉莉到现在也没有几天,可蛇神已经许多次因茉莉的行为而感受到无奈。但祂也只是无奈罢了,毕竟祂此时与茉莉仅仅是意见不合。而此前的圣子和圣女们都无法用言语与蛇神直接交流,这使得他们常常因某些信念而无视蛇神启示,并最终败亡。那些时候蛇神的心情可就不只是无奈了。
“我得承认,我确实很怕麻烦。她的亲和力确实仅次于你,现在只要开始祈祷,便能与我的意识相连,可她与你的差距过大。如果你离开了这里,她也只能接收到我的托梦,我应该和你说过这样培养圣女有多么累。我已经有你了,而且很喜欢你,干嘛费巨大心力再找一个?”
蛇神解释道:“除了这个原因外,我也没有办法再培养出一个圣女来,毕竟我已经没有其它的神器了。虽然可以我可以造一个出来,但我并不知道造出神器来会损失多少信仰力,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现在进行的有限战争产生什么负面效果。”
“为什么……抱歉,您已经说明过了。”茉莉在发问前回想起了此前的交流,但她还是没有放弃努力:“,那个,我的神器不可以与她共享吗?”
“很遗憾,不能,除非订立相应的规则。但这么做需要消耗我概念的一部分,反而不如另行制造一个神器。”蛇神回答道:“你也不必多么难过,既然你提出了要求,我在有限战争后会想想办法的。”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明明我如此任性。”茉莉没想到蛇神尽管解释了她想法的不可行,最终却同意了自己的想法。
“对你溺爱一些也没什么。不过你究竟为什么想让她也成为圣女呢?”
“不想让有才能的人被埋没……仅此而已。”茉莉思索后回答道。
“算是个理由。”蛇神感知茉莉的心境后说道。
茉莉没有等到蛇神的下一句话,而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比较好,于是她当做对话已经结束,睁开了双眼。身体的感觉回归,她感到自己的双腿已经因长时间的跪伏而开始麻痹,于是慢慢地站起了身。身旁的雯梦露迅速地感知到了茉莉的行为,于是她按照习惯抱了上来,并不断地用小脸蹭着茉莉的胸口。
“别这样,小梦露,衣服还……”茉莉低头看向雯梦露时,便发现衣服上,以及自己身体上的血迹和些许污垢都消失了。她马上明白了这是雯梦露所做,于是她没有阻止雯梦露把自己的裙子弄皱的行为,对怀中的小生物说道:“小梦露,干得好。”
“嗯嗯。”雯梦露笑逐颜开,继续在茉莉怀中蠕动,似乎想索取更多的夸奖。
“呵呵,小家伙……”茉莉猜测自己此刻的表情应该和朱玦有很高的重合度。当然,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茉莉的联想罢了。多数人在遇到可爱的事物时做出的反应总是相似的,茉莉自从遇到雯梦露,就经常露出这样慈爱的表情来。她看着怀中撒着娇的雯梦露,想要再夸奖一下雯梦露,但正在发生的小小变故打断了她的行为。
“把我日记还……不好意思,先生,请您等一下!”
茉莉听到艾丽莎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她掺杂着怒意的喊声从神像后传来。而那已经走到神殿门口的少年听到呼唤后也转过头来,其样貌展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