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使用神术的副作用和头部遭受的打击令她的精神极度混乱,对于即将发生的可怖之事的逃避心理也使她陷入了近乎于昏厥的状态,因而未能听到门外的争执。钳制住茉莉双臂的镣铐被大力扯下,一只粗壮的手臂扯着她的项圈,将她抛到了冰冷湿滑的土地上。
自己躯体落地时的声音让茉莉浑浊的思维重新凝聚,但接着她再次希望自己的意志能不这么坚韧。她的身体已堪称千疮百孔,一波接一波的剧烈疼痛从数不清的各式创口传出,述说着她在刚刚的凌虐中经受了什么,也将她的反抗意识再度产生。
“蛇神大人?”茉莉试着在心中呼唤,却不知为何没有收到回复。她接着运转功法,但能感受到的只有经脉内残留的微不足道的火之气,并不能从外界获取。在她试图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只大手粗暴地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上半身从地上拉起。
“喏,你说的就是这个吧?”与粗暴的行为相称的粗豪嗓音从茉莉的后脑处发出。
沉默持续了一小段时间,接着清冷的男声在茉莉目不可及的地方响起:“对,松手。”
“妈的,真他妈扫兴。”大汉将茉莉甩在地上,迸裂的伤口让她痛苦得近乎晕厥:“老子还没办正事你们就要把她牵走?知道这小*杀了我们多少人吗?”
“与我无关。”男子说着将茉莉从地上捡起来放在肩上:“怎么找到的?”
“是拉蒙那老头子三天前送过来的,问他这是什么他也不说。怎么,这是哪个贵族大人预定的?”
“公爵。”
“啥?握草。”大汉的声音因畏惧而颤抖:“不是,我可没干什么别的,就是想……教训教训这娘……这位小姐。我也是为了大人好啊,提前调……”
“器具,药物,身体的异样,我会如实上报。”男子话语中带着不易查明的恼怒:“你该感谢手下,至少有机会将功补过。”
“这……我对公爵可是一片忠心啊,这,我这次可死了不少人……”大汉已近乎于乞求:“而且她那是着凉了,不是……”
“的确,有感冒的迹象。”男子从茉莉的腋下拿出了某样造型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恭喜,罪加一等。”
“啥?怎么就?”
“和公爵解释。”男子扛着身上只有鞋子还在的少女朝附近的某间房子前进:“征用一个房间。”
“当然可以,反正这地方也没人住。”
男子的动作并不轻柔,茉莉感觉到更多的血从伤口中渗了出来,也不由得将未受过重击的眼睛睁开。泥泞的土地正逐渐远去,细密的雨水打在她无力的手臂和男子隐蔽性极佳的长衣上,让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在身体上徘徊的燥热与寒冷。
“请问……您是谁?”
“敌人。”男子简短地答道。
“敌人……呵呵,真是简单易懂。”茉莉惨笑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某个公爵的床榻吗?为什么你们会喜欢那么恐怖的行为……”
“别放电,白费时间。”男子的语气十分平静,无法探知其想法:“你快死了,省省力气。”
“死……”茉莉默念着这个词,停止使用微弱到很难看到的银雷来攻击男子,敌意地说着:“你们的主人喜欢糟蹋残破的尸体吗?”
“可能是,我不知道。停止这个话题吧,不脏吗?”
“嗯,很脏,我不喜欢这样。”茉莉数次使用稚嫩的言语攻击而没有取得效果,于是默默地把头低下,展现出心中本来所想:“求你了,告诉我你要对我做什么……”
“软禁。”男子打开民房的门,向其实早就占据了这个房子的同伴点了点头。
“艾尔哥哥,确定是这附近?”
“别怀疑我的能力啊,威力那么大的神术还不好定位吗?”艾尔在下半身消失了的人身上摸索着取出了一个小本子,一页接一页地翻看起来。
“艾尔哥哥,现在不是看书的时候吧?小姐姐也说一下他嘛,我们都追了三天……唉?小姐姐呢?”雯梦露捂着小嘴,惊讶地看着艾丽莎本该站着的地方:“艾尔哥哥,小姐姐不见了。”
“知道了,也真是够奇怪的。”艾尔把小本子收到口袋里:“那群人沿着这条路走了,还有不远就能追上了。”
“但是,小姐姐不见了呀。”雯梦露挥舞着双臂提高声音:“万一小姐姐又被抓走了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她没事。”艾尔温柔地抚摸着雯梦露的头,让她露出满足的神情:“我们快走吧,趁早去救你姐姐。”
“真的没问题吗?小姐姐很弱的。”
“没问题,你不相信我吗?”艾尔用轻柔的声音说着,手上的动作愈加亲昵。
“艾尔哥哥,你好像有点奇怪啊。”雯梦露调皮地睁开一只眼睛,歪着头道:“艾尔哥哥该不会是喜欢我吧?这样可不行哦,我才十一岁,生不出小宝宝的,而且艾尔哥哥会被抓起来的。”
“小妖精,你这哪有十一岁的样子?真怕那孩子被你吃了。”艾尔捏了雯梦露的小脸一把:“快走吧,再不走……嗯?”
“唉?艾尔哥哥?”雯梦露呆楞地站在原地。她的脸上还残留着轻微的疼痛,但刚刚面前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她慌张地环顾四周,但不仅没看到艾尔,还发现自己已经处在陌生的环境中。烈阳代替了斜雨,森林挤占了裂谷,面前的景象也出现了变化。雯梦露望着远处的城门口排列着的马车队,顿时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艾尔哥哥?艾尔哥哥!”雯梦露张口大喊着:“小姐姐?小姐姐?大家怎么都不见了?”
树林中的鸟群被女孩尖利的声音惊得到处飞舞,远处的人也对其有所察觉,但回应的人或是前来查看的人一个也没有,似乎即便林子里出现了暴力事件也无人在意。在卫队遍布各处的帝国疆域内,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
雯梦露取出一个小包,展开了一个比她自己还要大一些的帝国全境地图。地图虽然染了鲜血,但其上绘制的地形及城池非常易于辨认。她先是确认了自己刚才的位置,接着又查看附近的景物,而后理所当然地发现附近根本不存在森林和城镇。且眼前这个城镇的格局有些太小家子气,除了中心的城堡外无处找寻高于十米的建筑,与主世界中的城镇的差距过大。
“但是,茉莉姐姐就在这里面呢,好像在城堡附近。”雯梦露说着检查了一下背上的焰形剑和长剑,看了看手臂上的小手环,朝密林喊叫:“艾尔哥哥?小姐姐?不等你们了哦!梦露要自己去救茉莉姐姐了!”
雯梦露恋恋不舍地徘徊着等待回应。最终在经过了十分钟后,她蹦蹦跳跳地走下高坡,想要跟在看上去是商队的马车后。
“怪了,也不在外面,她去哪了?”艾尔站在渐渐变大的雨中,喃喃地说着:“这怎么办?梦露要是丢了,那孩子会不会咬死我?好吧,她应该做不出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浓郁的迷雾违反常理地在雨中产生,自无垠的天顶和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将周围的事物迅速掩盖。艾尔很快就无法看见五米以外的事物,即便他使用了一些奇异的手段,拿出某些诡异的眼镜或是可以喷出火焰的东西也是如此。他试着拿出一把黑色的长刀,发动武技劈向迷雾。在纯粹的火之气下,诡异的雾气纷纷消散,但接着又会被源源不断的同种物质填充,而且他发现了不正常的现象。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气存在了?”
艾尔回头看了看身后,浓烈的迷雾在十米左右的后方消散,外面的景象可以被看得一清二楚,似乎想要对他进行劝退。艾尔仅思考了几秒,便收起武器,沿着面前仍然可见的路前进。越接近裂谷的出口,浓雾就越稀薄,到最终走出这里的时候,浓雾完全消散,艾尔面前的景象也变得非常奇怪。
“嗯……这附近有河流吗?可能是在逗我吧。”
背后的潺潺水流声令艾尔无法理解,回头去看时,他发现自己的来路已经从山路变成了一座石桥。雨没有停,艾尔静静观察着水流在石板上的路径,同时思考着某些事情,像是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为何。
“搞不懂,什么东西啊都是。”艾尔挠挠头,朝着茉莉所在的方向望了望。那里也矗立着一个城镇,在小雨和黑夜中,他看不清建筑物的样子,只知道城镇附近有很多人经过的痕迹。他像雯梦露一样四处张望了一下,接着打算营救应该被困在那个城镇中的茉莉,但在他出行之前,他因听到了什么声音而转过身去。
声音的主人似乎想要掩盖自己的脚步声,可惜手法太过拙劣,不仅未能让鞋跟和岩石碰触的声音减小,反而让脚步变得十分杂乱。艾尔耐心地等着来者现身,在看到那张给自己留下较深印象的密布伤疤的脸后,他的双眼渐渐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