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萧条的景象随处可见，本该热闹的市场现在干净得像是没有人进去过。铁匠铺里的刀剑严重缺货，马厩里的马要么瘦得不堪一用，要么标价高得快要上天。杂货店一半照常经营，一半成了免费发放粮食的站点。但从士兵们身旁的米袋数量看，这样的局面可能也坚持不了多久。
“今天也没有货啊，就算去盗墓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可不信这时候还能从坟里刨出来钻石什么的。”扫了一圈杂货店里仅剩的几张皮革和布匹，艾尔牵着爱莉离开了人群。
“哥，究竟在找什么？这几天……”
“材料，各种各样的。你之前和喷血池契约过，知识应该还留着，用一下死者之书没什么问题吧？我打算造几个神器。”
“可是，那，那需要*尸体，眼睛…..皮肤什么的。”
“知道你害怕这个，那时候我来就好了，我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多得多，不用像你一样对着书哆哆嗦嗦的。”艾尔敲了一下爱莉的额头。
“哥，你，你……杀人？”
“谁说要杀人了，我就是拿那个证明一下我能分解人体，如果要做当然要去盗墓了。真要杀也不是不可以，到外面随便找一窝盗贼就是一堆新鲜尸体，也不怕用不完。”
“哥到底……到底要做什么？哥应该不需要，我，我的那些神器。哥有更好的。”艾尔的话让爱莉慌张地张望着左右：“那个，黑刚石的话，可以还给哥。那些东西……”
“你至于怕成这样吗？虽然是挺见不得人的。那把冥王的剑你还是自己留着，跟你说的一样，比那好的武器我要多少有多少，就是贵得要命，还得攒不少天。而且这几天花了不少来兑换第纳尔，亏死了不说，还什么都没买到。”
无视了跟在后面的碎碎念，爱莉勉强着自己追问：“哥，为，为什么要做神器？”
“你是不是被她给传染了啊，怎么也刨根问底个不停。”艾尔摸着她的头道：“还不是为了那个小家伙吗，连血都不吸了，天天靠四阶段和我死磕，就没发现阳光下恢复能力会削弱到零吗……不过她想变强，我这个做长辈的总不能打她一顿就了事，所以才打算做一些神器给她提高一下实力。”
“但是……这里的东西，可以带到外面吗？”
“谁知道啊，现在能用就够了，谁知道就那点材料都收集不全？”艾尔摊了摊手：“不过反正是些徒有神器称号，实际上没什么用的东西，做不成就做不成，有我保着也不怕她出意外。”
“过，过度保护，不好。”
“我也知道啊，那孩子也一直在努力，虽然想打败我还是太甜了。但总要给点动力，她最近状态越来越不对了，我怕她走上什么邪路。不对，她已经用了什么手段了吧，才几天就变成六阶。”艾尔思考道：“见面那天……是那条蛇做了什么吧？和那个新法则做交易了？难怪她现在这么着急，但这不是个办法。”
“哥？”
“啊，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艾尔回头看向偷偷跟着两人的某卫兵，其眼神令卫兵一愣，默默地拐到旁边的巷子里：“好吧，看来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
“还是没有异常吗？街上没有发现穿着白衣服的人？”
“是的。”
“在坟墓值班的人发现盗墓者了吗?”少年不甘心，继续问着。
“墓穴并没有遭到亵渎的痕迹，但潜伏的骑士遭到五具活尸的突袭，头部受木棍击打，受轻伤。”
“好吧，看来有拿着本破书的家伙潜进来做他们的试验了，多安排几个人到那里，发现有违反宵禁的人直接砍了。”
“但……如果是陛下？”手下的骑士有些迟疑。
“陛下自从成为红死魔就再也没盗过墓了，因为没那个必要。而且如果真是他，你们的人全上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强大是常人不可能企及的。呃……不对，别伤害那人的性命，考虑错了，万一陛下的孩子没有那么强就糟了。”
“大人，那个人是陛下的孩子吗？”
“只是有可能，陛下四十岁左右，没有理由在开始他的事业之前没有娶妻，那个女孩子的年龄也比较符合。对了，让你们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身高在一米五到一米七之间的年轻女孩有五十二名，均未发现在夜晚有外出记录。其中有三十四名为原住民和战士家属，其余为近日迁移进城，没有固定住宅，但同样在关注中。”
“这也没有……没有人出城？”
“是的，人口没有流失，有人曾试图出城迎接家人，已组织骑士前去所描述地点接应。”
“好吧，好吧，我死心了。”少年仰躺在椅子上道：“真是怪了，昨天红死魔又当着我们的面逃了，晚上又没人出来，难道全城人一起见了幻觉？”
“我并不这么认为，大人。”
“一样，但是我搞不明白，那个女孩子天天跑到城堡里来是为了什么？如果她是陛下的孩子，莫非是想取回陛下的遗物？”
“大人，我有一个疑问。”
“讲。”
“大人所说的红死魔究竟是什么？是某种传说中的魔鬼吗？那陛下……”
“别乱想，那是个不祥的传说不假，但陛下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少年用手指敲着椅子的扶手道：“红死魔之瘟疫的传奇是一个可怕的故事，这种叫做‘红死’的疾病曾经散布于这片土地，并且有一群极度傲慢与自负的贵人，将自己置身于富丽堂皇的宅院里，不去帮助他们的子民，以此来减少被传染的机会。”
“在他们的欢宴中，时钟最终在午夜敲响，红死魔出现了。他装扮得像是一个这种疾病的患者。他出现后，贵人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只有死魔还在，证明了他是一视同仁的。据说亵渎死亡，洗劫墓穴的人会因此被红死魔盯上，受到他的诅咒。”
“这和陛下？”
“陛下成为了红死魔，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那天晚上陛下回到营地时已经披上了雪白的衣服，手中多了一把巨大的镰刀。刀剑对穿着那身衣装的陛下毫无作用，而陛下的镰刀可以撕破一切甲胄。昨天你也看到了，就是那个女孩子身上的白衣和镰。”
“原来如此，感谢大人解惑。”
少年摆摆手：“没什么，对了，今天的结果是什么？”
“还是不行。”
茉莉喃喃着裹紧棉被，尽可能保存正在流失的体温。今天的切磋依然以全败告终，而且即便她从一开始就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没能取得哪怕一点的战果。即使其他人不说，她也知道自己的成长实在微小到无法察觉。这一方面是指她的身体的肌肉量从外表看与一个月前毫无区别，且实际上力量等方面的发展完全停滞，另一方面则是指她掌控武器的水平根本看不出有提高。
武器使用的方面也许与天赋或实战经验有关，暂且不论。身体状况并不是吸血鬼体质引起的，艾尔之前告诉过她所谓的天际省的吸血鬼也是能提高生命、耐力、魔力的。她没有听懂这三个词指的是什么，大概明白在身为吸血鬼时进行锻炼仍有效。
而经过一个月算得上是高强度的对练，她的各方面素质都没有像在主世界时提升，这让她大致确定在主世界时，自己的身体素质靠修炼气才能得到来自功法效果的提升，躯体本身的锻炼大概没了前途。也许自从十四岁发育停止，甚至连外形和体重都莫名不再变化后，她身体的状况就此定格了。
当然她其实本来就不怎么适合做战士或武者，身体条件和在气方面的亲和度只勉强算得上平庸。若她还在做冒险者，自然没这个心情和时间去自怨自艾，她会拿任务填满自己的日常。但偏偏她在这个异世界活得很安逸，除了听艾尔讲些奇怪的故事，就只有读他送的书以及切磋。于是连锻炼都失去意义的事实正削弱着她的热情，令其所面对的，毫无光明的前景不断在脑中回放。
“自我成长不能做到，借助外物呢?”
很正常的思考，人类走上智慧之路依靠的就是制作和使用工具的才能，这在哪个有人的世界都是适用的。即使没有尖牙和利爪，但可以造出比最优秀的爪牙更具杀伤力的武器，有了它，一个两足行走的无毛猿的战斗力或许比四肢着地的同族要高。等到石质武器进化成青铜制乃至铁质的剑，身披的厚重皮毛换成了编制成的铠甲，人的战斗力更是比自身体质高出了不知道多少。
目光所及的小桌上，摆放着剑身出现许多损伤的迅捷剑和那只破旧的钢笔。剑是她的武器，但其实那支据说属于暗影之王的钢笔也算是她的武器。除去其似乎能切开一切事物的惊人锋利度，钢笔还能强行改写世界。这是艾尔告诉她的，他也说了并非暗影之王的人拿到那支笔没有任何用处，茉莉烧毁喷血池的那句话应该就是笔的极限了。
然而他不知道，那天茉莉使用了那支笔两次，而不是一次。虽不是出于她的想法，但能将那世间不存的迅捷剑创造出来，显然是依靠了能扭曲现实的钢笔。而她在消灭仇敌之后，也是因为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透支才昏厥的。根据喷血池的话推断，精神上的突然消耗正是一日内使用两次钢笔导致。
“如果制造出优秀的武器，我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吗……”
茉莉这些天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使用这种东西，她总觉得即使在异世界，改写世界所要承担的责任超出了普通人力所能及，这是她心中对选中自己的神所持的那份敬畏所致。不过眼看归途难以寻觅，且希望自身能强大的愿望压过了对他人依赖的想法，她对使用那看似离经叛道的东西渐渐不再排斥。默念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用颤抖的手伸向小桌上的笔，就像是要抓住自己被各种怪事搅成乱麻的命运：
“只用一次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