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神大队在欢愉的氛围中离余安越来越远,正午的烈阳都驱散不了此刻缠绕在他眼前的阴霾。
余安站在村口,脑袋里不断回放着今天遇到的荒唐事,感觉一切那么的不真实,脊柱一阵发凉。
“这就是神仙吗?”
“这还是平时的父老乡亲吗?”
余安越想脑袋越痛的厉害,一阵眩晕袭来,感觉双腿一软。
一双大手突然从侧里挽住他,这才重新站稳,转头一看,原来是鼎柱。鼎柱正低着个脑袋,用力的憋着哭声,鼻涕跟眼泪都混在一起,要多难看又多难看。
余安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想到鼎柱就气不打一处来,见到他现在这个模样,心里又不由得一软,想开口安慰一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最委屈的是我吧,你哭成这样,是来跟我抢戏的吗?”
鼎柱也不抬头,瓮声瓮气道:“布布鸡,多给我撒米,拿我蛋。”
余安听得满脑门黑线。
过了片刻,鼎柱终于哭好了,才把话说清楚了:“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打我吧。”
余安看了看鼎柱躲闪的眼光,用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安慰鼎柱道:“这怪不到你头上,要怪也要怪那神仙太过霸道不讲理,对于凡人的‘生杀与夺’只在一念之间,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咳咳”
余安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咳嗽声,心肝一颤,不会这么倒霉吧,这话要是被人传扬出去,又会是个大麻烦。
急忙转身,看到的是村里启蒙先生,和先生牵着正在抽泣的艳淑。余安不由得松了口气。
先生对着余安点点头,惊叹道:“今日算开了眼界,几将我的心神颠覆,今日以前一直认为神怪传说,皆属愚夫和别有用心者杜撰,我错远矣。”
摇了摇脑袋,又正色道:“余安的认识甚是清醒,现在村里众人,都被恐惧和贪心蒙蔽了慧眼。和那神仙的交易不亚于‘与虎谋皮’,是福是祸还难断定。你这一去,远离是非旋涡,未定就是坏事。”
余安对先生的话深以为然。
艳淑在先生说话的空档已经慢慢走到的余安和鼎柱面前。
余安摸着艳淑的大脑袋问道:“燕子,你又哭什么,你俩还真是亲兄妹。”
艳淑哽咽道:“看到哥哥跟蛋哥哥这样,心里难受就想哭。”
余安听得心里一暖,用手心疼地揉了揉艳淑的大脑袋。
………
站在岔路口,望着远去的三个背影。余安随地坐下,恢复了些精神和力气,收拾了心情,独自一人往阿涯山的木场走去。
“喂,小子。”
“是谁?”
正在埋头赶路的余安好像听见谁在耳边叫唤?
“是谁?给我出来。”
余安找了一周,没有发现任何人,心里不觉有点发毛,想拔腿就跑。
“蠢小子,不用到处找,我在你脑袋里。”
“什么!你…是你…”
“你果然存在,不是我的幻觉。”
余安压下心里的异样,终于确定了,他刚开始附身在这具身体上时,听到的那句:“怎么可能,不可能,滚,给我滚出去…”这句话并不是幻觉。
余安每晚睡觉前都要自言自语的习惯也是由此而来。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脑袋里?”余安小心谨慎的问道。
“臭小子,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你只要明白我要杀你轻而易举。”
“不过,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伤害你,只要乖乖听我话,让你成为神仙也不在话下。”
“脑袋里的声音”威逼利诱道。
余安沉默不语。
“小子,怎么不相信,给你点厉害瞧瞧。”
“啊,我的脑袋,痛痛痛,住手,我信了….”余安感觉有人在脑袋里搅动一样,这种感觉简直痛不欲生,痛的他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呼,呼…”
搅动的感觉终于停了下来,余安大口喘着粗气,那种痛苦的感觉,他觉得那怕死了也不想再体会了。余安觉得脑袋今天肯定掉屎上面了,光受罪去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余安心有余悸的问道。
“你也不用怕,跟你说实话,我们是共生在这具身体里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帮你走出小山村,踏入不同的人生路。”
“脑海里的声音”有点虚弱的说道。
余安内心惊疑不定,他对这个脑海的的什么“声音”一无所知,而且他的想法好像也蛮不过“声音”,是好是坏心里完全没底。
不过,可以安心的是,目前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声音”对他也是有所求的。关键是,“声音”好像变虚弱了,惩罚了他之后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你分析的没错,我伤害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屑那些阴谋诡计,才跟你坦诚的把话说明白。不过,你这小子心眼倒还不错!”
“声音”很坦诚,也不隐瞒他可以知道余安的内心想法这件事。
余安微微松口气,对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霸道蛮狠不讲道理的人,如果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时不时的给他脑袋来一下,那他还不如死去算了。
心里感觉有点小庆幸。
“你把心里的那些疑问埋心底就好,有机会我自然就会告诉你的,我跟你说话和探知你的想法都要消耗能量,你也不必担心我窥探你的**,我也没那个兴趣。所以,你从现在起就要为我寻找一些药材,给我进补。”
“声音”探知到余安的想法,用不可置疑的口吻交待道。
余安默默沉思了一会,现在这种情况,主动权也不在他手上,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关键是希望,只要还有希望就总有机会,总比现在死了,什么都没有的好。
“好,我答应你,你要什么药材,还有我要怎么称呼你?”
“小子,够果决,我很欣赏你。你喊我云仙好了。我现在需要大量的安魂草。”
云仙对余安的自知之明和果断很是欣赏,也免了他浪费手脚教训余安一顿的力气。
对于安魂草,余安是知道的,这是给多梦失眠的人用的,本身带有弱毒,具有安神的作用,只是不可以多用,用多了有中毒的危险。
“那我要怎么把药材交给你?”余安疑惑道。
“你自己食用就可以了。”
“我吃下就会睡觉,吃多了还会中毒。影响太大了。”余安大吃一惊,苦涩道。
“放心,你吃下后,我自己会炼化吸收药力,对你不会有任何害处的。”
“那就好,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余安放下心来,小声嘀咕道。
云仙沉寂了下去,好像睡着了一样,不管余安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余安觉得这样挺好的,也不大影响自己的日常生活,只是“声音”没有征兆的出现,偶尔会吓到他,不过习惯了就好了。
解决了云仙的问题,余安还要继续往上爬,心里重新充满了希望,比起先前的速度快了不少,一刻也不歇息,片刻之后就看到了木场的大门。
小心翼翼的避过周围的各种捕兽陷阱和警示机关。余安急忙跑到看场人的厨房,里面的各种生活用品都很齐全,只是他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翻找出一些肉干,胡乱的填饱了肚子。
拖着无力的腿,来到隔壁的宿舍,“嘭咚”,一下躺在床上,就不想动了。脑袋却一刻也没停下,心想着,安魂草在木棚那种阴暗的角落,应该可以找到。云仙的话可不可靠,只有试过才知道。
余安想到做到,拖着疲倦的身子,找到木棚,按照安魂草的生长特性,果然在木棚发现了七株安魂草,暗道运气还不错,倒霉一天了,总算转运了。
急冲冲的跑到厨房,把药草冲洗一遍,回到宿舍坐在床上,轻声叫唤了一声云仙。
“开始吧。”云仙这次居然回应了,催促着余安道。
估计云仙刚才一直都在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只是没有特别的事,不会搭理我而已,余安猜测着。
余安也不废话,拿起一株安魂草,从根茎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全部塞进嘴里后,再嚼了几下,一股微甜的汁液溢满口腔,没有等到吞下去,一阵热流在嘴巴里流过,之后感觉到甜味急速流失,几个呼吸间就没有任何味道了。
余安吐出没有味道的药渣,药渣变得枯黄干瘪,已经没有任何药性了。
突然,余安感觉到一阵清凉之感在脑海盘绕,这种感觉犹如浑身包裹着一层云团,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舒服的令人想呻吟出来。
压力、焦虑、恐慌、害怕,这些负面情绪留下的痕迹好像也被带走抹平,只觉得心里安详、平静、充满了力量,心境焕然一新,美妙无穷。
“不要沉迷,速速醒来。”
可惜的是,这种舒服的感觉只是维持了几息时间,就被云仙唤醒了。
“因为你的魂魄和这具肉身还没有完全恰合,我把药力渡给了你才会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不要过度沉迷为好。”
云仙也没有具体解释什么,只是给了余安一个警告。
现在余安心里才对云仙有种敬畏之情,这简直就是神仙的手段啊。
余安接下来把剩下六株药材依次吃下,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越往后面就越淡了。不过,精神却越来越旺盛,感觉比每天早上都要超过好几倍,而且头脑越来越清晰,思考问题也不会有以前的滞涩感,反应能力比以前提升了一个档次。
余安觉得这种感觉简直太棒了,有种从内到外混元一体的感觉。
“不要高兴太早,就这点药力,只是毛毛雨,你想魂体恰合,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余安对云仙的话记在心里,站起来走了几步,感觉身体也比先前更灵敏了。
“要是你早点出现就好了。”余安惋惜道。
“哼,要不是你今天被那个炼气士用神识压迫,惊醒了我,我才不会现在就醒来。”
余安不知道云仙是生他的气,还是云仙口中那个炼气士的气,知趣的没有做声。
余安心里很激动,也许跟着云仙也不错吧,心里对未来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