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冲锋,满地碎尸,又一个冲锋,一地狼藉。
满地的狼藉化为飞散的光点消失了,荧惑动物军团的损失却寥寥无几。
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后的火山口,指挥着动物军团继续往前冲去——前方,是无边无沿的步兵方阵!
人上一千,彻地连天,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我算是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了,冲过那骑兵阵之后,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还是黄沙大漠,还是烈日炎炎,但身后岩浆翻滚的声音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安静的肃杀……
我心神一动,让动物军团停了下来,一行五人回头张望,却见身后也已经是旌旗密布,人头汹涌了...
果然幻境都是不讲道理的么?汹涌的从岩浆变成了盔甲,反射的光芒从热得沸血到冷得刺骨,毫无征兆的,毫不讲究的。
“噌!”“哐!”
前方的士兵们立起坚硬的盾,红褐色填充的纹理中似乎都有极淡又极浓的血腥味蔓延而来。各种长枪利刃从盾墙中穿出,像无数只坚硬的铁刺猬,缓缓移动而来。
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和盔甲厮磨的声音!
“杀!”
窒息感没能持续多久,身后狂乱的喊杀声已经响起。
身后也许只有百余人吧,但那股杀气却突然炽烈得像是血色残阳下的麦芒伏地。
我猛的打了个激灵,这是必杀之局啊。。
“坤!起势!土!在行!”肖剑手中长剑已经插入了地面,青言道长见状也掏出一把拂尘,将柄插入地面,与此同时,插入地面的还有一柄法杖。
三柄法器呈品字形将我们兜了进去,“连星!你那些动物们,保不住了!奇门遁甲,坤甲,临!”
坠落....坠落!
脚下一定,我们仿佛进入了一个玻璃罐子,两只军阵不出意外的撞在了一起,我的动物军团没能幸免,那百余人的军阵,反倒好似比那万余人的战力更强!一个照面,荧惑动物军团便全军覆没,冥冥中那股牵引在那一个片刻尽数断掉了,我心神震动,眼前一阵恍惚,就已坐倒在了地上。
支撑这样一个土遁似乎很是吃力,我看到受伤较重的青言道长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可惜驭兽宗不工五行之术,我空有一身法力却也没办法帮得到他们。
“不好!快出去!”
话音未落,天塌地陷!
“玻璃罩子”似乎终于无法支撑地面的重量,被压得塌了下来,土石崩塌,狂风乍起!这幻象,竟是又换了个景象!
“定风符!”肖剑咬破无名指,凌空划出一道符法。
“风云幡!”青言道长从长袖中拉出一面小旗,三角形状青白颜色,挺直的小旗扯起猎猎狂风。
一者对抗,一者收伏,迷眼的风沙竟就已经被顶住了。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幽幽姐坐倒了下来,精神特长的她在这样近乎天罚一般的幻象中根本无能为力,脸色苍白的他明显已经无法再勉力支撑了。
朴上大师举起手中锡杖,杵地擎天,做怒目金刚状,锡杖宝光流转,将整片“天空”撑起,但仅仅片刻,朴上大师就已撑得全身通红,明显是气血翻涌过度。
我心下着急,却一时找不见帮忙的办法。
肖剑抽空掏出一柄飞剑扔向我:“要撑不住了,快把天打破!”
“可......”
“用破血咒御剑!”一向淡定的肖剑却狂吼起来,我看见他的眼眶有淡淡崩裂的血丝...
用破血咒,剑会毁掉的,虽然是在幻象中,但其中氤氲滋养的剑灵也必然会死,这是强大威力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我抓起剑柄,以剑柄重重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一股心血从口中逼出,我喉头一腥,一口红得似乎要发光的血液洒在了剑上。
剑尖燃起冷色的火焰,遥遥似有呦呦鹿鸣。
是不舍,还是兴奋?
是痛苦,还是欢欣?
我不知道,只是全力催动身上的法力供给到飞剑上,看火焰越燃越盛,看肖剑眼角迸裂的血丝变成血泪。
“噗!”朴上大师终于支撑不住。一口热血喷洒出来,锡杖倒地,朴上大师也如推金山捯玉柱一般倒在了地上。
“临!”肖剑大吼道,剧烈的气流撕扯着声带,在疯狂和痛苦中传出嘶哑的声音。
飞剑从我手中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天际。
像刺破落日的祁连山脉,像直指天穹的擎天之柱,又如平海息浪的定海神针……
更像一个无悔无怨的骑士,拔出身上最后的八寸佩刀,冲向滚滚洪流一般的敌方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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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了,只剩下喘息声和心跳声在耳边回荡,不知是鲜血还是眼泪的液体滴在沙土上,有噗噗的声音。
遥遥有一声悲鸣,伴着一个慈祥的眼神,一起消散了……
肖剑痛苦地跪倒在地上,终于双手抱头痛哭起来。
当法器有了器灵之后,器就不再只是器,而是伴……
当所有人都背离时,当所有人都不愿相信时,只有器灵会一直理解,一直相信着自己的同伴。
不论这个同伴邪恶还是善良,不论他要拯救世界还是毁灭世界。器灵并非没有善恶的概念,只是它们的善恶观更简单——对主人好的就是善!对主人不好的就是恶!
我们不知道那柄剑陪了他多久,救过他多少次,也不知道他对器灵的感情如何深厚,未曾经历过的感同身受本就是最大的谎言。
于是沉默。
任身侧风景百变,一行人中只有肖剑渐渐变成哽咽的哭泣声……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不到伤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