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和沈苛坐在老人堆满杂物的车斗里,缓缓去向一个未知的方向。阳光很温热,将他们湿漉漉的衣服一点点晒干。他们来到一个类似木材厂的地方。周围全是树林,似乎没有什么住房。拾荒老人领着他们经过一片堆满木屑的空地,在一堆废木料的背后有一间小小的蓝色铁皮屋。
老人在沈苛的帮助下卸下三轮车上的废品整整齐齐码在铁皮屋的墙角下,然后一边道谢,一边推开门。
“瓶瓶!瓶瓶!”
老人笑呵呵的呼唤了几声,只见屋内唯一的小木桌下钻出来一小小的人儿。不到两岁的样子,黑里透红的小脸蛋有点儿瘦,两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可爱极了。
“爷!”小孩子看见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男女,立刻紧张的藏在老人身后,一张小脸紧紧贴在老人缀了几颗补丁的灰色裤腿上。
“瓶瓶不怕,叔叔阿姨是来陪我们瓶瓶玩的。”老人,不对!应该说是孙大爷一脸宠溺的将小孩从腿后拉过来,笑着说“这是我孙儿,叫孙小瓶!娃平时见的人少,有些怕生。你们别见怪啊!”
沈苛俯身拉拉孙小瓶脏脏黑黑的小手,“小朋友你好啊!”孙小瓶飞快的抽回手。
“家里穷,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你们,这两块菜饼是我早晨摊好的,你们不嫌弃就将就吃口吧!”
孙大爷说着将小木桌上一只盖着花布的塑料盆拉过来,里面躺着两块看起来脏兮兮的青菜饼。
沈苛觉得有些倒胃口,一向生活精致的他从来没到过这种又脏又破的地方,更别提吃这盆里脏脏的菜饼了,但是不吃又担心会伤害到老大爷的自尊心。正左右纠结的时候,看到白羽没有丝毫犹豫的揩了揩双手,捏着一块饼吃的狼吞虎咽。
“嗯,味道不错,谢谢大爷!”
孙大爷不好意思的憨笑着,又忙着去倒水,拾掇拾掇乱的几乎没有下脚地的铁皮屋。
沈苛只象征性的咬了两口。味道并没有白羽说的那么好,缺油少盐,还有股淡淡的焦糊味。他温柔的把饼递给一直望着他的孙小瓶。
白羽这才注意到小孩子拼命咽口水的样子,看来他们把爷孙二人唯一的早饭给吃掉了。
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羽找借口出门上厕所,从梨境里拿了两只灵梨塞进腕上的手提包里。回到屋里时假装忽然想起,掏出来给了爷孙二人,看着小瓶一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的样子。
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酸涩!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水平寒酸,但此刻看到孙小瓶和他爷爷的生活环境,觉得自己过得太幸福了。
“瓶瓶妈妈是个疯子,可能是被哪个流浪汗给糟蹋了吧!在村子外边的野地里生下了小瓶,因为没有得护理,生下孩子大出血死了。这孩子当时差点被他妈的尸体活活压死。是我救了他!他妈也是我和村里人共同埋好的。”孙大爷搂着一脸懵懂的小瓶叹了口气。
“我一辈子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带着瓶瓶受到了大哥大嫂和侄儿们的强烈阻挠,他们觉得我脑子有病,捡个疯子生的娃拖累他们,还害得他们被村里人笑话,说孩子是我和疯子生的,有一天一气之下让我带娃滚远点,别给他们丢人现眼!我只好带着小瓶一路拾破烂来到了江城,本来每天都和瓶瓶住在这三轮脚踏车上,有一天遇到了这家木材加工厂的老板,老板人非常好,给了我这间小屋让我和娃有个落脚地。”
孙大爷环视着简陋的铁皮屋顶,又摸摸小瓶的圆圆的脑袋,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可是大爷,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哪一天你去世,或者无力再捡破烂,小瓶该怎么办?他才一岁九个月,要我说,还是早些送他去儿童福利院,那里的生活环境和饮食条件只会对小瓶更加有利。”沈苛皱起眉头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想让他再陪我一年,他这么小,我怕别人会欺负他!”孙大爷的眼圈有些发红。这将近两年的时光,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小瓶带给欢笑远远甚过烦恼。小瓶早已溶为他生命的一部分,若是将这一部分拿走,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聊到中午,吃了孙大爷平时留给孙小瓶吃,自己永远舍不得吃的大米饭之后,孙大爷说是去附近的工业区转转,看能不能捡点纸板之类的。
白羽和沈苛留在家中休整,准备下午在大爷的带领下,去公车站台离开!白羽忍不住腹诽这大爷的心真够大!居然敢放任两陌生人在家帮他看孩子,也不怕他们是人贩子。
为了让这一老一幼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些,沈苛将身上的几千元现金都悄悄放在被子下面简单用的用冷水洗漱一下便和白羽一同在木材场上逗小瓶儿玩小瓶只会说简单的几句话,经过这小半天的接触,对二人亲近了不少这小家伙很聪明也很活泼,熟悉之后,一直跟在白羽后面蹦蹦跳跳,奶声奶声的喊着”姐姐,姐姐”
“我比你大多了要叫阿姨!”白羽不好意思的纠正了几次,小瓶仍然嚷着姐姐
玩了一会儿,太阳晒得有些热,白羽抱起小瓶准备回屋里忽然小瓶高兴的手舞足蹈要下地自己走
白羽迟疑了一下,放下他,只见一只个头很大很肥的大黄狗从成堆的木材中窜出来,扑向小瓶
一惊之下,立刻想要抱回小瓶,不过大黄狗在离小瓶十几公分的地方温柔的趴在地上,硕大的黄脑袋抵在小孩子胸前蹭来蹭去。她不自觉的搂着小瓶肩膀,想让他离这大到可怕的狗
远一点。
小瓶似乎很不愿意,挣开她的双手,紧紧搂着大黄狗头又笑又叫,嘴里嘀咕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语。
“这狗应该经常和他玩,你看他们两简直就像一对亲密的小伙伴!”沈苛不知何时走过来,摸摸大黄狗长长的毛,笑着说。
“太吓人了,你觉不觉得这太像一只狮子,什么品种你这种有钱人应该知道吧?”白羽低着头仔细研究地上的大黄狗,心中微微一动,一种熟悉的气息一闪而过。闭上眼睛仔细体会这种气息和感觉……
石狮!紫云山庄门口的石狮!这两者身上竟然透露出了同一种气息,就说嘛,哪有那么容易逃出来的!
“此地不易久留!我们快点离开吧!”她攥紧了沈苛的衣袖一步步后退。
听了她的话,沈苛面露不解,“不等孙大爷回来带路吗?我们两根本不知道站台怎么走,这样盲目的离开只会迷路。”
“这里可能是南宫夜或者鬼婴设下的幻阵,目的就是想玩死我们!”白羽喃喃地说道,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依然抱着大黄狗嘻笑的孙小瓶身上,疑云顿起。
“姐姐,陪瓶瓶玩……”
多么熟悉的话。白羽想都没想,拉着沈苛就跑,只留下孙小瓶呆呆的抱着大黄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淡淡的不舍和孤独之色浮在年仅一岁多的孩子眼中。他依然是孤独的,只有阿黄会一直陪着他玩,不离不弃。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跑什么?”沈苛甩开白羽的手,不满的质问着她。
“相信我,这里有问题!”
“是你精神出问题了,我问过孙大爷了,这里就是江城木以区。什么幻阵?你想太多了!”
他们回望木材厂空地,衣着破烂的小孩子依然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们。周围没有丝毫的变动。
这时孙大爷吃力的蹬着三轮车回来了,看见两人站在路上,就问道:“你们要走吗?行!等我一下,我把小瓶锁进屋里,免得他到处乱跑。”
路上空气很沉默,只有孙大爷时不时的自语几句自己拾破烂时见到的奇闻异事。白羽没有心思去交谈,正胡思乱想着各种出现在此地的可能时,听见孙大爷问道:“你们听说过紫云山那个非常有钱的人吗?”
“紫云山?”白羽和沈苛一样,听到这几个字,心头一紧!孙大爷背对着他们骑车,看不到两人的表情,笑呵呵的说:“你们一定想不到,这么一大富翁前几天居然来过我这里讨水喝,看见我家瓶瓶直夸喜欢,还说等瓶瓶到了上学的年纪,会支助瓶瓶读书。真是个好人哪!”
好人?白羽忍住想冷哼的冲动。只抬眼和沈苛对视一眼,同方眼中有同样的不解和不屑!
和石狮子相同气息外貌的大黄狗,与鬼婴年岁声音相同的孙小瓶……不知从何时起,白羽的心从不安和惊疑中镇定下来,将整件事情前前后后牵丝连线,仍然有很多难解之结没有办法用常识解开。
“孙大爷,木材场上有只大黄狗是谁家的?”白羽打断他絮絮叨叨的诉说问道。
“木材场老板家养的,瓶瓶平时都是和它一块玩。不用担心它会伤到瓶瓶的。”孙大爷提到那只模样吓人的大黄狗,笑得一脸的褶子。
孙大爷口中的公交站台是在一个类似于偏僻小镇的地方,零零散散的商铺大多数都关着门,落满灰尘的卷闸门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白羽和沈苛站在只有一块铁牌子的站台下和孙大爷告别。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和小瓶有困难记得找我。我就住在江城市区!”白羽用眼线笔在雪白的纸巾上写了一串清晰的电话号码,非常认真的交待道。善良是一回事,一方面白羽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孙小瓶这个孩子身上。就在孙大爷将三轮车掉头准备离开的时候,白羽忍不住叫住了他。
“大爷,那个南宫夜不是好人,你们以后要躲着他。如果可以,这两天赶快搬家吧!”
孙大爷杵在那里,纳闷的看着白羽,“你们认识他?他没有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