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晋玄果然是一点都没顾及到她的心思,竟然下这么狠的手折磨她的义父。
施醉卿闭着眼,她挥了挥手,“好好安葬了。”
苏直的尸体被抬下去,牢房里只有施醉卿一人负手伫立,阴暗的光影绰绰打在她的脸上,她的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施醉卿转身之际,却看到茅草遮住的墙根有几丝扭扭曲曲的血迹,她走过去,捞开茅草,随后取出火折子,墙上是几个用血写的字——稽牙山苍狼族……
还有一个字,大概是慌乱之下写下,怕被人发现用茅草遮住时,让茅草将字迹打乱了,施醉卿仔细琢磨分辨,猜测那应该是个敖字……
敖……
不知不觉想到了皇尊,那个黑暗中睥睨天下的强者,高贵而冷艳,绝情而痴情……
施醉卿叹了一口气,手指在那个敖字上反复摩挲,为什么苏直要在临死前留下这几个字?到底有什么意义?
穆晋玄下重手对付苏直,想要从苏直这里得到什么?
施醉卿从怀里掏出药水淋在墙上,几个鲜红的字变成血水流了下来,她擦了擦手,若无其事地离开。
紫衣侯是大夏皇朝的世袭爵位,曾经权赫一时,随着世代帝王对紫衣侯府势力的削弱,紫衣侯府如今只是一个空有名头而无实权的逍遥侯而已。
现任侯爷是名满大都的第一美男子穆晋玄,但却是个靠药罐子养活的病秧子,他今日成亲,娶的是太上皇同胞姐姐永宁长公主的嫡次女,永宁公主一向心高气傲,却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一个无权无势又是个病秧子的紫衣侯,那也是有原因的。
听说永宁公主的嫡次女木嫣然年幼时被毒蛇咬伤了左臂,为了保住性命,只得砍掉左臂,因此,她是个独臂人。
施醉卿没去穆晋玄的婚礼,听说婚礼是极其热闹,朝中文武大臣都极给紫衣侯府面子。
穆晋玄,那个与楚墨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连性格都与楚墨一样卑鄙,那个被雷劈死的施醉卿,不也是穆晋玄手中的一颗棋子?
传言中已经没落的紫衣侯府,谁又知道他真正的实力到底有多大?
晚上,施醉卿蹲在东厂的墙角为苏直烧冥纸,火光腾起,施醉卿一边慢条斯理地将纸抖了抖放进火里,一边说道:“义父,你一路走好,来世投胎到个好人家,别再做太监了,不然连个给你送终的人都没有。”
“其实你这义子也没想过害你,只是她太痴了,你下了黄泉,怨有头债有主,去找害你的人吧……”
夜里那忽起忽弱的火光像鬼火一般阴森森的,施醉卿在火苗细微的窜动声中,听见了一声更为细微的声音,她眼神一凛,掌心对着地面,运力抓起一颗小石子,朝对面高高的檐瓦上弹去。
“啊……”一声吃痛的惊呼声后,一个身影从瓦上轱辘轱辘的滚了下来,砸在施醉卿的脚下,顿时尘土漫天,火光跳跃。
施醉卿从始至终没往那瓦上看一眼,面对砸在她脚下的人,她也只是拂了拂灰尘,气定神闲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那人。
那是一个身着藏蓝色锦衣的男子,此刻男子灰头土脸,身形也有些狼狈,看见施醉卿双臂环胸靠在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男子神色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他站起来拍了拍灰尘,故作潇洒。
“长陵王,你夜闯东厂所为何事?怎么?来杀本督的?”
寂孜笙冷哼了一声,“杀你,脏了本王的手。”
火光腾耀下施醉卿额容颜美得过分,寂孜笙腹诽,作为一个男人,施醉卿长得实在是太艳丽了点,但他也不是个男人,不过是一个奴颜屈膝、媚主弄权的阉人而已。
施醉卿没说话,继续将冥纸往火盘里扔。
寂孜笙嘲讽,“你烧的冥纸再多,你洗得清满身的罪恶吗?”
“既然是罪恶,为什么要洗去?”施醉卿纤长的手指在火中拨弄着冥纸,“只有罪恶的人,才能长命白岁。”
“阉人,狗奴才。”
施醉卿抬着眼看寂孜笙,寂孜笙在刹那仿若看到施醉卿眼里的嗜血火光,他脚步下意识地一退。
施醉卿烧完了冥纸,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难道你不是狗么?”
施醉卿今日束了半边的发,另一边发垂下,有几分鬼魅的气息,她撩着一缕长发漫不经心地拂了拂,嗜杀之气蓄势待发。
“一条狗?本督倒要看看,你这个高高在上的长陵王,是怎么被一条狗踩在脚下的——”
曾经大夏国权势滔天的蔺相国说施醉卿是一条狗,后来蔺相国的头颅被施醉卿用脚踢去喂狗了。
曾经自认出生高贵清正不阿的御史言官韩大人在小皇帝面前弹劾施醉卿,提了一句施醉卿不过是狗奴才,被施醉卿绑在疯狗笼里,活活撕成了粉末。
曾经战功赫赫,连太皇上也得礼让三分的镇西大将军季将军不过喝醉酒在同袍面前说了一句施醉卿连狗都不如,第二天便被人一早便被人发现与全大都的野狗交合的季将军已经羞愤而死……
而刚刚死去的瑞王,自然不必再说了。
总之,施醉卿不介意你说她是狗,但她绝对会报复。
而且报复手段,只要她想得到,绝对没有做不到。
现在这个施醉卿,虽然灵魂换了个主人,但这个主人,也绝对不是善茬。
施醉卿朝寂孜笙出手,狠辣果决。
苏直是宫中第一高手,在江湖之中亦是佼佼者,施醉卿得了他真传,武功自然不在话下,寂孜笙有些吃不消,被施醉卿毒辣的招式逼得步步后退,“住手,住手——”
施醉卿冷笑了一声,在寂孜笙胸口结结实实留了一掌,才姿态翩然地从打斗中抽身,反观寂孜笙,施醉卿那一掌虽然看起来没伤到他什么地方,可天知道,他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施醉卿一掌震出来了。
寂孜笙身形有些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