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子心切的朱由榔皇后妇人也,头发长见识短。她不知道在这种非常时期朱家人留在境内的战略意义,一听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入茶山,急得跳了起来,大骂:“沐天波,非人哉。”
“黔国公忠心可鉴,也是为朕的江山着想啊——”朱由榔说道。
皇后哭哭啼啼的:“陛下,如果把咱们的儿子送到茶山,一旦发生变乱,将死无葬身之地的。儿子没了,臣妾也不要活了……”
“罢了罢了,不去就不去好了。”朱由榔拗不过皇后,只有无奈地摇摇头,听从了皇后的话。
于是,沐天波的长远计划因为阻力重重,最终也没能如愿实施,在云南道的南明军队群龙无首,不是被吴三桂给收编,就是占据山寨,成了土匪。
朱由榔等人到了缅甸之后,缅甸国王莽达看在朱由榔是大明宗主国临时帝王的份上,开始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
朱由榔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了,飘飘然起来,呵呵,做大明的皇帝真威风!哪知等朱由榔所带的财物施舍差不多完了以后,寄人篱下的日子就到来了。
为了试探朱由榔的态度是否强硬,缅甸国王莽达派人来请黔国公沐天波,声称是过江去阿瓦城参加十五日的缅历年节。沐天波出于考虑朱由榔的生命安全起见,还是忐忑不安的答应了使者的要求。
过江后,沐天波携带朱由榔原拟赠送的礼品,在宫外,守卫拦住了沐天波:“我王有令,你务必脱下明朝衣冠,否则不得进入宫城。”
沐天波义正言辞斥责守卫:“我乃黔国公沐天波,依照大明王朝的惯例,黔国公代表明王朝管辖云南土司,并处理周边藩属国家之往来事务,不可!”
一个大臣模样的缅甸人走了过来,冷笑道:“大明王朝早已完蛋了,今日我王请你来,是给足了你们面子。是你面子重要,还是朱由榔的命重要,你自个掂量掂量吧。”
沐天波下意识摸了摸衣袖,流星锤还在,乃大声道:“藐视我大明,小心我砸碎你的脑袋。”
那个大臣吓得赶紧跑了,向莽达报告,不一会数百全副武装的缅军就过来了,一个统领得意洋洋:“黔国公,识相点吧,这可是我们缅甸的地盘——阿瓦城,不是你云南沐王府!”
沐天波仍不退让:“阿瓦城又怎么样,我沐天波还有杨家将兵马数万,在你们的的边境随时候命。我现在虽然人少,一旦我大明军队一开进缅甸,杀你们个鸡犬不留!”他命令数十个随从准备好兵器,和缅军对干了,一时僵持不下。
莽达终于出现了,他拍着手笑道:“沐天波,你想血溅阿瓦城,本王成全你!只要本王一声令下,朱由榔那小子性命不保。”
沐天波道:“你拿圣上来要挟我,算你有种!”于是他让随从放下了兵器,自己带着礼品进了宫门。
沐天波不得已换上缅甸的民族服装,同缅属小邦使者一道以臣礼至缅王金殿前朝见,光着脚身、穿民族服装向缅王俯首称臣。
缅甸王和大臣们看着昔日威风凛凛的沐天波行礼,一个个哈哈大笑。沐天波此时真想冲上去,把莽达这个老家伙给撕成碎片,可他还是忍住了性子,当年韩信不也是有过胯下之辱吗?
沐天波在心里骂道:“莽达,你这老不死的,胆敢羞辱大明使臣,你给我等着!”
礼毕回来后,沐天波对与他前往朝贺的官员们说:“在井亘时,他们不听我的良言,才会有今日的耻辱,我若不屈从于缅甸王,皇上必然无法保全。是谁让我落得如此地步呢?难道是我所效忠的大明朝吗?”于是沐天波悲痛地大哭了一场。
在场的礼部侍郎杨在、行人任国玺听到了之后,想置沐天波于死地,二人联名上疏劾奏沐天波失体辱国。
永历帝朱由榔这时候还算有点人性,深知沐天波为他受辱的,心里很难受,遂将奏折压下了,不再追究沐天波的罪责……
孙可望上奏顺治帝,请求用公家驿传将失散十余年的弟弟一家接到北京团聚,被清廷御史官员集体弹劾,顺治带震怒。加之孙可望见清廷过河拆桥,过于暴戾,肆意屠杀平民,就自请隐退,不再为清廷提供有价值的情报了。
朱由榔逃入缅甸阿瓦城苟且偷生,李定国率大军数万断后,仍然征战在中缅边境。汉奸吴三桂其时已经制定了追击南明残部的作战计划,欲将明军全部消灭在滇西地区。
在缅甸蜗居的朱由榔盼星星、盼月亮,滇南的杨乔然终于从车里派秘密使者来了,带着书信到了阿瓦城对面的竹城,向朱由榔报告了磨盘山之战明军惨胜的经过——
永历十三年(1659)二月,十万清军从昆明出发,一路向西,渡过怒江,逼近腾越州(今云南腾冲)。腾越州是明朝的西南边境,没有得到开发,丛林密布,瘴气弥漫,李定国在云南十余年,很熟悉云贵高原的地形,将部队拉进了谷深林密的山区,保存实力。
满汉联军在吴三桂等率领下,来势汹汹,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白文选也被他赶下了澜沧江,乃狂喜,非常乐观的认为明军已经望风逃窜,还说:“李定国乃惊弓之鸟,不足为惧,擒获李定国不日就可!”
于是,吴三桂命令固山额真沙里布等率一万人马作为先锋部队,全速前进,而自己却在后面悠哉悠哉的行走。第二天,吴三桂率大队人马也渡过了怒江,进至磨盘山下,道路崎岖,狭窄难行,最狭隘的地方仅仅可以容纳一个一马勉强通过。
吴三桂环视四周,群峰丛峙,林木茂密,惟见磨盘山高矗其间,除了一条屈曲小路,别无路径可寻。他命人仔细察看,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时有几只鸦雀欢快的掠过,发出唧唧的叫声,才稍稍打破山林间的幽静。
山间如此的死静,作为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自然会加倍小心,尤其是进入易守难攻的狭隘之地。可吴三桂是个非常自负的人,认为没有孙可望做向导,照样可以吃掉李定国,因而并不在意。
吴三桂自以为派人搜查过了,斥候回来报告说,近处并没有发现明军。
“即便有南明军队,也是队伍散乱不整,不堪一击。出发!”吴三桂下令军队继续大胆地前进,想越过磨盘山,向西追击明军。
殊不知李定国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来个关门打狗,设伏既巧妙,又严如铁桶。他因地制宜,在山谷中布满了**,设栅数重,埋伏三道伏兵:命泰安伯窦名望为第一道伏击、广昌侯高文贵为第二道伏击、总兵王玺为第三道伏击。每一道埋伏布置兵力2000人,李定国自领万人,合计16000人。
忽然,窦名望对李定国说:“我姓窦,而山名‘磨盘’。天下有豆(窦)入磨而不腐者乎?今日是我死之日也!”
李定国安慰窦名望道:“泰安伯,平平安宁的。尽说丧气话。我命令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拿酒来——”
于是,窦名望饮酒数升之后,除去坐骑上的兜鍪,做好冲阵的准备:“晋王,我去也。”
“保重!”
望着窦名望逐渐远去的背影,李定国不由心里有点发毛,平时窦名望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的,希望不要一语成谶。
三道伏兵在前面狙击,大本营则屯于山后四十里橄榄坡,埋伏的6000军队携带预先制作的干粮,以免造饭冒出炊烟,被清军察觉。
这6000打伏击的明军身经百战,乃精锐中的精锐,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猛将。彼此约定在大队清军越过过山顶、进入第三道伏击圈后,发号炮为令,三道埋伏的将士一起发起进攻、首尾横击,杀敌人个措手不及。
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可是李定国在山顶,突然心一阵绞痛,他才记起有一道关键的命令没有下达了,那就是如有人胆敢在生死之战中临阵倒戈,向清军告密,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干掉叛徒。
“派谁去传达好呢?卢桂生跑得快,要他去好了,卢桂生——”李定国叫道。
“卢桂生——”一连叫了数声,也没有见卢桂生出来回应。
此时,李定国才注意到卢桂生没有在自己的身边,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家伙是从弘光王朝逃过来的光禄寺少卿(从四品,相当于人民大会堂管理局餐饮中心副主任,副处级别),长得尖嘴猴腮的,一直对他没有好印象。
“这个时候卢桂生死哪里去了?”李定国骂道。
李定国又回头问身边的侍从:“见到卢桂生没有?”
大家都摇头说:“没有。”
“坏了,一定要出大事了。”李定国按住佩剑焦急地说。
“晋王,要不要给他追回来啊?”侍从问道。
“来不及了……去追卢桂生,会打草惊蛇的。敌人已经进入了第一道伏击圈,正朝第二道奔来。”李定国脸颊抽搐了几下,“但愿我的怀疑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