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庭。
薛紫瑶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秦子墨,杏眸中充斥着春水般的温柔,月色般的迷蒙。
玉手纤纤握着秦子墨的手臂,拇指摩挲着他的脉门之上,那淡红的一条痕迹宛如幼虫横躺,与她手腕的红印相映出一副诡异的场景。
“他还能活多久?”薛紫瑶凝眉淡淡地问,仿佛这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你应该知道。”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帷幕之后传来。
“在他死之前,务必找到开启宝库的玄机,否则这三年就前功尽弃了。”他又说。
“只有三个月,这要如何才找得到?有了地图还是不够么”
薛紫瑶目光黯淡,凝望着秦子墨轮廓分明的俊容,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额头,将他散乱的发丝捋齐,又悄然抚上他的脸颊,“我从未听他提及这开启宝库的玄机,说不定他是真的不知”
“他手里掌握着大越最高机密,关于雍阳的秘密,他不会不知道。”
“可我已经在他身边三年,还是没能查到半分线索。就算是用上这连心之蛊,吸尽了他的真元,也还是不能得到他全部的秘密,不如”
“如果你放过他,他未必会放过你。”那人声音变得更沉,显然是发怒了。
“可是他他对我很好,留他一条命也不行吗?”
“就凭你已经对他生情这一点,他就必须要死。别忘了你接近他是为了什么,一旦你因儿女私情误了鹤王的大事,不单鹤王会为此震怒,就是族人也不会容忍你的背叛。”
暗影招摇,原是帷幕无风自动,那人悄然离去。
满室的寂静清冷,薛紫瑶眸子里凝满了水光。
她本来只是奉命监视秦子墨,顺便留在他身边迷惑他,借机窃取他掌握的大越机密,协助鹤王找到前朝宝藏,于无声处渐渐腐蚀大越内外,从而篡夺大权。
谁知这一做就是三年,她本是以情蛊迷惑秦子墨的设局者,却不知不觉中进了自己为秦子墨编织的幻梦,沉溺其中无法抗拒。
毕竟她的心也是血肉造就的,面对这样一张倾国之貌,日日夜夜的温柔笑语耳鬓厮磨,年复年的独宠一身,哪个女人能不动摇?须知,他在旁人眼中,是冰冷入骨残酷之至的玉面冷王,却将一世温柔悉数送入了她的锦帘绣帐,柔声细语誓与她共度余生,真情此生不忘。
她起初也反复提醒自己,秦子墨之所以会对她这么好,只是因为情蛊的作用而已,等到情蛊失去作用之时,秦子墨对她便再不会有这样的温存。
可是这三年来,一千多个日夜,他对她无比的体贴纵容,日渐令她习以为常,尤其是当她看见他为她而冷落林芷若,不惜得罪皇帝和丞相时,心里更是复杂。后来她怀了他的孩子,第一次感觉到做为母亲的感受,那种甜蜜的期待,令一向与毒为伴的她也开始心内柔软母性大发,更加地难以承受虚与实之间的矛盾。
如今孩子已经不在,他也不久于世间了,这一千多天的恩爱之情就快要如青烟般散入风中化为虚无,她又将重新回到暗无天日的世界,终日九死一生地为着族人的利益奔波劳碌,看不见未来亦看不见光亮。
犹如站在云端望着脚下的无尽深渊般,她似乎感觉到狂风在耳边肆虐呼啸,满世界的萧瑟迷茫,身畔的云团柔软温暖轻轻地拥着她,却止不住为刚风化成了烟飘走,而足底深渊却有无数只魔爪长长的伸上来,要拉着她将她拖下去,要她没入无尽的黑暗,承受噬骨之痛,碎心之寒
薛紫瑶紧紧地握着秦子墨的手,眼角的泪滑落下来,溅湿了薄纱的衣袖,泪迹斑斑映入了一双冰似的凤眼。
“瑶儿。”秦子墨反握住薛紫瑶的手,支起身侧过头怜惜地望向她,“怎的哭了,本王只是有些乏累,不必担忧。”
薛紫瑶听见秦子墨的低声安慰,眼泪反而流得更凶了,秦子墨见势只好抬手替她拭泪,浅浅地吻她的脸,“别再哭了,你身子本来就弱,何况还没出小月。”
薛紫瑶捉住他的手移入怀中,忍着悲悒挤出个笑来,“我见王爷醒了,一时高兴,没成想竟忍不住了。”
“傻丫头。”秦子墨宠溺地一扬唇,轻捏她的脸颊,起身便要下床。
“王爷,你应该多歇息一会儿。”薛紫瑶嘴上说着,却不得不替他送上鞋袜,“王爷若是饿了,瑶儿就让人送饭食来,今日炖了新进的莲子羹,都是极鲜甜的食材,一点糖不曾放,王爷必定喜欢。”
秦子墨始终冷着眸子一语不发,穿上鞋袜起身便要离去,才说道:“好好养身子,本王晚点再来陪你。”
他推开衣橱胡乱挑了件深紫的袍子,往身上一披便大步流星地迈出屋子去,薛紫瑶连回话的机会也没有。
望着犹在晃荡的珠帘,薛紫瑶脸色顿时透出阵阵难看的青白,“你真的对她动心了,冒着性命之危也要去找她吗?子墨”
她想利用情蛊将秦子墨留下,可是此刻她心神恍惚,满腔的怨恨令她无法集中精神,她只有默默地瘫坐于床边,感受着情蛊引发的钻心之疼。
秦子墨,即使是这样的痛苦也拦不住你吗,那个丑女她究竟有什么好,究竟有什么好?
林芷若沐浴更衣之后,便倒在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却如何也睡不着。明明她很累很辛苦,但不知是什么在扰乱着她,令她无法安心入睡,只能这么躺着,思绪如飞。
秦亦可在外室坐着,正研究她在街头买来的西凉魔方,费尽心思左转右转,但无论如何也转不出想要的效果,索性搁在那里不再搭理,转身走到内室去看林芷若。
“芷若姐,你睡了吗?”
“这么大声,睡了的人也该让你给叫醒了。”林芷若睁开眼睛,白了秦亦可一眼,“你不用守着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倒是想,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谁放心啊!”秦亦可走到床边坐下,望着眼睛通红的林芷若撇嘴,“你眼睛这么红,这些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反正睡不着,跟我说说吧?”
下堂王爷仵作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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