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黑莲站起来,去了泪飘零的身边……
宝玉听见了黑莲的话,却没脑子去想。他也在想过去、现在,还有,未来……这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最好?
要写简体字吗?
这,
应该会,
很可能,
不,几乎是一定!
会吓死人的吧?
…
来自二十一世纪,宝玉确实有很多能吓死人的东西,比如造纸术,比如印刷术,最常用的,再比如唐诗宋词元曲不知道多少首?
可是,宝玉不以为自己的‘金手指’有多大,就好像各种诗词,如果没有年复一年和日复一日的苦读理解的话,他连进士都做不成。
那些不需要苦读理解的,造纸术和印刷术什么的,宝玉很庆幸水英光已经挂掉了,也很纳闷自己竟然在水英光投胎的时候嚷嚷六道轮回给人投个好胎,如果水英光生前对他不是一般的好,那么,他应该找到水英光的转世,摁井里淹死才对。
造纸术和印刷术,他要没有三五十个圣人做后台,弄出来就得死。
而且,是死得渣都不剩……
【不行,得藏着掖着,简体字也得藏着掖着,正气天碑还是个炸药桶呢,我再弄出来一个的话,得摸摸脑袋还在不在。】
宝玉想着有的没的,实在是没有别的事情能做。
他的身体不能动弹,陷在好像顿悟又好像不是的感觉里,时间也在慢慢的过,他度日如年。
终于,能动了……
抬抬手,手掌没什么变化;
摸摸身体,身体也没什么变化;
感悟下自己的各种境界、实力,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宝玉好像想到了什么,挥手抓来五百丈外一处民居的铜镜,照一照,没事,还是挺帅。
‘天地老祖’说要给他换成辛弃疾那样的衣裳,真是吓了他一大跳,醒来发现没变成黑炭球,但是,也开始关注自己的容貌了。
习惯的美丽不是美丽,但是,有可能失去的美丽,那可特别的揪人心……
宝玉多照了几次,把铜镜还回去,顺便搁上散碎的金块,转过身,恰好看见泪飘零和辛弃疾四目相对,两双深情款款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放手!”
“你放手才对!”
泪飘零和方思民一脸嫌弃对方的样子,他们比亲兄弟还亲,却看起来比仇人还恨……
“丑八怪,给本尊者放开!”
泪飘零拽着自己的手指头,他们的十指紧扣。
方思民也咬牙切齿:“我这是平常脸,是自然脸,你那不男不女的鬼样子算什么?你给我放手,混账,放手啊!”
两个人都把脚尖踩地上,身子往后倾倒,好像就算拽断了手指头,那也得赶紧分开一样。
宝玉没看见黑莲,诧异道:“那位前辈呢?”
“叫这家伙骂走了!这家伙不当人子,人家明明是关心他!”
方思民痛骂泪飘零,说泪飘零是狗咬吕洞宾,也是不识好人心。
宝玉有点无奈,这句话出自他的嘴,希望吕洞宾已经被狗咬过了,不然,还真没法解释。
他想帮着两人分开,手指搭在两人的手掌上,顿时脸色大变,被炸出去七八十里……
“怎么回事?”
宝玉再次回来,仔细观看,发现两人的实力在互相传输,也就是,很快就要平分了对方的修为……
泪飘零也发现了这件事情,满肚子委屈跟火一样的往外炸。他比方思民的修为强大太多,一边心疼一边骂:“秃驴,你敢吞噬本尊者的修为?”
“恶尼,老子就吞了,你能怎么样?”
方思民的一句‘恶尼’把泪飘零气了个七窍生烟,他本来就没有控制情绪的魄,佛法没控制住,立马各种恶毒的骂声出口。
方思民被骂得火冒三丈,说实话,他被吞噬了很多潜力根底,所以,自控的能力也不怎么好……
“行,你说我吞,那我就吞给你看!你就是一个魂,根本没有我这个魄的控制力强!”
方思民闭上眼睛,通过紧扣的手指,他竟然好像个干煸的蒲团一样,把泪飘零的修为飞快的往自己的那边吸。
泪飘零的眼角发红、嘴唇发白,却没有一点办法。
人家说的对,他和方思民现在等于是一个身体,而魂魄的控制力,九成都在‘魄’的里面……
…
“骂啊?你再骂啊?”
方思民把泪飘零吸了个一干二净,一身的气势炸散了三千里的云。
他抬脚踹瘫软的泪飘零,哈哈的笑:“宝哥儿,咱们把他关坛子里?封上水泥,哈哈,你弄的水泥是好东西!”
方思民兴奋的提议,宝玉的脸色就特别古怪,这家伙和求不得、乐阳申厮混太久,越来越不像个和尚了……
他想起了黑莲,问道:“刚才来的前辈是谁?”
“就是无天上古佛,佛门打的佛号‘无量量古佛’,大多说的就是他。”
方思民摆了摆手,随口道:“很久以前我和泪飘零是菩提树,无天上古佛是树下潭水里的黑莲,别想了,论情面我和泪飘零死了他会报仇,只要没死,那么多年前的情面,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
嘶~~~
宝玉倒抽了一口很长很长的凉气。
这世上的顶尖人物,他竟然见到了一个……
…
影视基地飞快的运行,一百二十万里的广袤国土却是百废待兴。
泪飘零就是个任性的,演几场戏就把没修为的事情忘掉了,把个‘祝英台’演了个出神入化。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老抱怨‘梁山伯’长得丑……
宝玉很认真的听取了泪飘零的意见,然后,选了七八十个更丑的让泪飘零挑,耳根子就清净了。
不,没清净!今天一大早,他又把秋星夜弹飞了八百里……
“思民兄,你分不清我现在的实力?”
宝玉和方思民过了几手,在天空,不自觉的看下方好像蚂蚁一样的人群。
城池在重建和改造,这片土地就好像记忆里的淘金地,无数的大周子民来到异地他乡,为了钱财,为了前途,让汗水撒在陌生的土地上。
他看着有点出神,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是妻离子别,只为了将来更好……
方思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什么感觉,笑道:“就是觉得你的实力挺弱,在哪个位置上就不太清楚,除非我找些狭人榜二百位的和三百位左右的打一遍,不然分不清。”
“小心你的心境不稳!”
宝玉翻了个白眼过去,身形往下落。
方思民得了泪飘零的全部修为,比以前的观世音尊者还强,说他弱他也没法反驳。
他落在人流熙攘的街道上,一边走,一边看哪些是本地人,哪些是离了家门的游子……
“想家了?”
方思民在他的身后笑。
“是啊,想家了,你照顾这边,我得回去。”
宝玉迅速远离,他很放心方思民,和泪飘零不同,方思民把大周看得很重。
方思民还想问上几句,看看宝玉的背影,摇头道:“算了,政令安邦的事情问长弓前辈就是,宝哥儿确实该回家看看,他和我不一样,我啊,有夫人的地方就是家。”
…
一叶金舟,划破了千里层云。
宝玉躺在舟头,手里提着美酒,黑狐大氅挂在一边,身上的袍敞着衣襟,一股子浪荡的肆意在胸膛回荡……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彩旗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哈哈哈哈痛快,我贾宝玉要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管是修身,还是治国,还是平天下,都只是为了齐家而已……
男儿生在天地间,当让父母安享,让妻儿幸福,让兄弟赞颂,男儿应当如是,不可舍本逐末!
归家,归家,不如归去,笑看我家!”
“归家?不如归去,笑看我家?”
宝玉的金舟之后,有两点金色的星藏在云中。
魔道人汝汝和追梦客情飞踩在刻意缩小的一叶金舟上,看着前方的宝玉沉默……
“好像白来一趟了呢?”
汝汝突然释然的笑,他们跟了宝玉很久,可是,听见宝玉唱的《好了歌》,忍不住静静的听。
情飞又回味了一下宝玉的‘男儿应当如是’,笑了:“摘星尊者这是要返回家门看望父母妻儿?好事呢,我不忍心打扰他,不如等他一家团圆后,咱们再挑战如何?”
“不怎么样。”
汝汝摸了摸发髻上的粉红桃花,是母亲在她去盛唐的时候给她别上的,母亲的音容笑貌,至今还在眼前。
她开口吟哦,一个道家的弃徒,竟然文采不菲,词歌悠然入耳……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小曲儿只在两人的耳边回荡,汝汝唱完全首,笑道:“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情飞兄,汝汝在盛唐待了很久,只想着在要名满盛唐,却忘了盛唐不是自己的家,衣锦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
“简单,等咱们多了摘星尊者的名号,我陪着你回乡就是。”
情飞没怎么当回事,只是对汝汝的诗才赞叹一番,在数百学士的追杀下,汝汝用‘三命牲’救了他和萧冷,所以,他已经把尊者名号让给了汝汝。
哪知道汝汝摇头,希冀道:“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回家……情飞兄,尊者名号让给你了,汝汝回家,不和你争!”
眼看汝汝的身形消失,情飞怔了一下,然后,就是冷冷摇头。
他冰冷的道:“果然是随性的道家人,不如我等文人的本心坚定。我等文人要做的事情,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头!”
他看向宝玉,手指抓碎身边的云彩……
“天地之理,首重于孝!
摘星尊者,我追梦客情飞给你三天时间和家人共叙天伦,
三天之后,
斩杀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