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齐叔不是无意多嘴,更不是招架不住。
以他的功力,招待个把皇子不过半个时辰而已,有什么兜不住的?
不过有些事,是非乔老板不可的。
乔老板呢,也愿意亲自出马。
厨里,团娘喃喃自语:“当真掌柜的心愿能成功?”
外墙上靠着的齐叔,小声小气地回:“怎么不能成?她哪会不成?”
团娘愣了一下:“你没走远哪?”
齐叔低低地笑:“外头这会空,我也托会儿懒。”
团娘难得没骂他是老头子成,反叹了口气:“哲州自然还该归中原所有,不过该归该,天下也不是讲道理就能成事的。”
齐叔倒还是笑:“不是讲道理,是乔老板说能归,那就能归。”
团娘向外啐他:“她再能,不过是个,又困在这里,有什么力量?”
齐叔忽然收敛了面上笑意:“团娘你这话可说岔了!她虽是,却比后方十万大军还有力量!凡是小瞧了她的人,必有苦在后头等着!”
团娘忙忙掩嘴,又慌地替自己解释辩:“并没有小看她的意si,她是我心头肉,就是太疼,才怕她力不从心!”
齐叔复又笑了:“你也太过操心!再偏疼,她也不是你能管束的了的!只管听她从她敬她服她,就算咱们齐活了!”
团娘半天没接腔,半天开口,却是一句狠话:“老成的东西!听她从她,怎么不见你外头招呼?没事就不能找事?天下事哪是做得完的?懒到老娘面前来了?”
齐叔点了下头,这才是他悉的那个团娘呢!
“行了我走了,你也别多烦神了,烦多了掉肉!”
团娘大怒,不过找谁撒气呢?外头早是人走墙空。
上雅间,乔月推门进去时,由不得怔了一下。
清瘦少年正懒懒地趴在窗前的雕阑干上,听见背后声响,似的眼眸似是含着一层烟雾,淼淼地在了自己上。
“叫本皇子等到现在?乔老板你好大的架子!”
虽是玩笑,却也有三分真意。
乔月却毫不理会:“八皇子有的是耐心,皇庙里守了几年,也没听见您道一句委屈。这样的心肠,还等不得一个时辰么?”
文玄眉微,向来舒广秀逸的眉目之间亦多了一丝凝滞:“怎么你知道本皇子的事?!”
被冷被外迁,不是光彩事,文玄自己虽沉得住气,却不希望世人皆知。
可惜的是,世间事往往与心愿相悖,不是有句俗语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东盛皇庙离此地不远,说实话八皇子您的事,在这里还真不是什么秘密。”乔月似看出他的心si,双目中光一闪,含笑道出上面的话来。
文玄有些红了脸,却又惊异于这小老板的胆量:“你真不怕得罪人么?明知本皇子不爱听这个,偏还说得这般细致?”
“细致也是为了辨清,不然只当我一人知道,八皇子不得瞬间就灭了我的口?”半是玩笑半认真,乔月的眼神中,陡然掠过一丝冷厉。
文玄不料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惊之后,不由得想笑,最后哑然失笑:“怎么当本皇子如此凶悍?我可不是刚才外头那位西平王爷!”
乔月慵懒地了唇,眼神中掠过一丝冷厉:“其实难说,我还记得王爷说过,其实皇子与他算是一家亲戚,若说有些相像,并不是什么怪事!”
文玄脸向下一沉,薄唇抿紧似dao锋般凛冽:“乔老板,莫非你上来是有意要与我为难的么?”
乔月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于是先低了低头,再抬起来来,眼眉间忽地一笑,刹那间文玄顿觉目华彩顿现,宛如三月枝头盛开了冰雪梨,有傲人幽香浮在空气里。
“八皇子别动气,我也是有话直说罢了。在哲州这里做生意,本不是易事,若不将丑话说在头里,我怕殿下怪罪。”乔月微微侧着螓首,半垂眼眸,如扇长睫在眼下投了一排密密的阴影,虽只露出小半面容,却让文玄由不得心里了一下。
不过下一个瞬间,文玄便立刻将视线抽离了乔月,转而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如注。
“哲州是块风水宝地,虽说地势险峻四面环山,却是东西两边jinru中原的必经之地,在这里做生意虽有不易,却也容易发达的很吧?“
乔月在心里发笑。
小子,你慌了?怕见我么?这就顾左右而言他了?
好啊,无所畏啊,那就顺着你的话头向下说呗!
“那当然,不过么,就算遍地子也得会捡才是。就比如说这茶,若没有手下几个好帮衬,我一人本事再大,也撑不起这份家业。”
文玄见乔月说得入港,立刻接话:“掌柜的手下都是异人,可否将来历细说?”
乔月不看他:“哎都是粗人,入不得八皇子的眼。倒是殿下您,怎么从父命守着家庙,到这里来凑热闹了?”
千斤重的话题,乔月四两便轻轻拨过,反将文玄自己绕了进去。
这小老板还真不能小看了!
文玄复又仰头向窗外看去:“守家庙也是为父命,取回哲州,更是为父皇一偿多年心愿,两者相比料,自然是后者重要的多。”
乔月不出声地笑:“取回哲州?这事可没这么简单。君不见,新中原特使的尸首,还收在他家的驿站里,据说连头还没找得回呢!”
文玄猛地回头,额角青筋顿时暴起,一张俊颜陡然为铁青,向来沉稳的冰眸中似有狂暴风雨在翻卷:“那是他没有本事!哲州不是容易到手的,没能耐的人,只配他那样的下场!”说着语气一转:“再说,他是中原特使,又与我们何干?倒是新来的那位,不知什么癖?听说也来过归庄了?还请乔老板指几句!”
乔月意之至。
看来叫你下山,还真是走对了一步险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