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叔跟在乔月后头下了，店堂里人声复又鼎沸，因西平王那尊黑面佛走了，大家兴致正浓。
“来来堂倌，跟我们说说上如何？”
“三谁最？还得问您不是？”
“就是跟我们说说呗，到底如今谁占了先？是不是原先中原的衙门，几年后又能再开门了？”
齐叔被得无法脱，眼睁睁看乔月的影隐进厨，一肚子问题，没法开口。
团娘早守在门口了，看见门帘儿一动，忙不迭就从灶边移开圆滚滚的体：“乔掌柜的哟您可算回来了！”
乔月笑了，顺手将面纱摘下：“带着说了半天话，闷也闷死了！”
团娘笑眯眯地接过来，就手里了灰，开了柜门放进去：“就是，咱这里也没外人，不怕看！”
才说到这里，乔月一抬头，从后门来的阳光，正正照在她的脸上：一张玉软香温，浓雪的粉脸，被一道由左到右的咬痕贯彻了头尾，自然伤口是早愈合了的，不过蜈蚣似的爬在脸上，颜却依旧鲜如紫血，的光辉下，泛出妖夺目的光芒。
这么好的一张脸，生叫那咬痕给毁了！
团娘也不是头回见了，却还是只看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去。
说不出是心疼还是畏惧。
乔月却不在乎，没了面纱反让她更自由似的，轻轻松松拉过案板上的一盆珠蚶：“新鲜么？我瞧瞧！”
团娘咀嚅了几句，听不清究竟说了什么。
乔月微笑起来：“怕了？又没咬在你脸上。”
团娘愈发不抬头：“乔掌柜的说起来总是这样轻松，据说是您一岁时就咬上了？小娃娃家的，得出水，咬上去疼也疼死了吧？”
乔月的笑凝在了唇边：“疼？疼怕什么？疼不死，照旧站在这里！”一刹那，眼神中有冷厉如冰的寒光闪过，竟比屋檐上垂下的冰锥还要锋锐
团娘的头几乎埋进灶膛里了。
幸好，乔月下一句，又将她解救了出来。
“这好好的一盘浓焖鸭掌，叫谁咬了一口？”
提到别的也罢了，提到她的菜，那是团娘的心头肉！
“要死的东西！”团娘一见果然一盘子八只，少了整整两只！
“不是煤球才有鬼，才我在灶上忙着，就见他鬼头鬼脑四乱窜！看我不收拾了他。。。”团娘抄起锅铲就要向外冲着拿人，好在乔月拦住了她。
“随他去吧，”乔月从锅里起出两只，添进盘子里：“小孩子嘴馋，总也吃不够。”
煤球是乔月从山间的荒滩里捡来的，据说也是饿了三天三没吃食，头回到归庄，差点没把团娘都生吃了。
“，白！”煤球用沾了口水的手指点住团娘：“白肉！”
敢当她是了！
因了这个，平日煤球个嘴呀什么的，没人认真训他。
不过今儿这事，团娘心知肚明不会是煤球干的。
他要吃，也绝不会捡这些骨头八脑的东西下手，鸡红焖肉才是他的最爱。
不过乔月愿意这样说，团娘也愿意配合着相信。
她当乔月，是神龛一样的。
悻悻地放下锅铲，团娘将心头的不安压下去，这才想起刚才的事，试探着问：“上没吵起来？”
乔月洗着蚶子，哗啦啦地直响：“吵什么？有什么好吵？黑面神走了，正好剩下两家共商大事。”
团娘不信：“他俩能联手？中原那位也罢了，东盛那位，能做得了主？”
乔月低低地笑：“你也太小看八皇子了！”说罢向门口张了一眼：“看，半天没见中原那位下来！那可是个明人儿！若有点不确实，他早抛下八皇子走了，跟个虚架子还谈什么呢？”
团娘陪着笑脸：“我知道，哪有信不过您的呢？不过我就是心里纳闷，按说这八皇子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您怎么就这么看重他呢？”
乔月洗完珠蚶，又拿过一块曹白咸鱼不切，一枘利刃在她手里，砰砰直响，白光闪过，鱼肉就排成了一封书。
手里边切，嘴里还轻轻松松地回话：“娘不爱是真的，这位八皇子亲娘也不知是谁，宫里最讲究份，自然没人肯对他好。不过爹不疼倒不一定，真看不上，早早给个宅子地给笔银子，养老到死就完了。东盛的皇庙离哲州这么近，也不是白放他来的。”
这一点其实乔月早已看破，不过不说出来罢了。
团娘恍然大悟，正要说什么，齐叔急切跑进来：“上散了，叫结账呢！“
“这么快？”乔月直起腰来，想了想抿起嘴儿笑：“孟大人倒也利索，偏生八皇子也是个快人！都是咱们将来的主子，乐得做个人！齐叔你去说，这顿算我请！”
齐叔去了，半天回来，脸上轻松许多：“孟大人说领，八皇子也说，多谢了！“
多谢？
乔月不出声地在心里笑：你小子将来谢我的地方，还多呢！
竹童跟着孟宇出来，迎面撞上常昆，后者抱拳上来回禀：“田将军才被属下叫走了，说是有军务！”
孟宇点头摆手：“起来吧，既然他有军务先走好了。倒是常叔，觉得上谈话如何？”
常昆守在一廊下，正对上雅间窗户，因此对孟宇和文玄的话，一字不漏听了个清楚，这时便凑到孟宇耳边：“那位什么八皇子，靠不靠谱？”
孟宇含笑点头：“乔老板介绍的，该是靠谱。”
常昆愈发觉得不安：“乔老板？这里饭庄的老板？那可是条混水里的大鱼，她自个靠不靠的住我看还得另说，更别提她介绍的人！”
孟宇想想要笑：“混水里的大鱼？”用这词来形容乔老板？他顿觉有趣。
“这些年你在外头，是不是也听说了什么？”竹童最了解孟宇心意，见他眉头一，立马笑问常昆：“关于乔老板的，有什么说来听听呗！”
他不问还好，一问立马出常昆一箩筐的话来，总结起来就是：
归庄的小乔老板，那叫一个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