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先生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 渡过了最初大出血的危机期, 而并没有伤到头部的重要部位,只要等他醒过来就可以了。”医生对着艾伦毕恭毕敬地说着,他一点也不希望医院里面出现那么多的黑衣服保镖,但谁让出事之后的第一时间内他们医院距离事发现场最近呢。
艾伦这三天三夜几乎没有睡过一会, 他想不到岳藏舟能在眼皮底下出事, 这简直是狠狠地往他脸上抽了一巴掌。不管后面的事情要怎么处理, 人是最重要的,让岳藏舟康复比什么都关键。根据现有的线索, 是安琪罗的车子被动了手脚,但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冲着谁去的,留在这样一家医院里面, 显然并不安全。
“他还有多久可以醒,能不能移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了今晚,他明早就可以清醒,因为碎玻璃刺入身体的伤口很多, 最好不要有大幅度的移动,防止伤口开裂。”医生却知道艾伦不放心病人留在他们这样的医院里, “如果要转移,一定要保持病人不会被震动比较好。”
艾伦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算着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处私人医院, 准备等岳藏舟清醒了就把他转过去。虽然知道岳藏舟给不了他好脸色, 但他已经大概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并不是固执地不知变通的人。
岳藏舟身体重要部位没有受伤,主要是玻璃破碎后刺入身体造成了多处出血,在及时有效地抢救之后,加上他顽强的求生意志,让病情很快稳定了下来。顾峘在车祸的第三天早晨到了加州,而杰瑞担心地需要顾峘来处理岳藏舟所有资产的问题可以放下了。
不过把顾峘从华国紧急召唤过来这事情根本瞒不过艾伦,他与顾峘在病房前毫无准备地就见面了。
艾伦看到顾峘对岳藏舟的神情,那里面的惊慌就是藏得再深,也难免暴露一二分。要说把资产的大部分给一个没有亲缘关系的男人处理就很奇怪,艾伦才不相信顾峘与岳藏舟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而在米国的这些年,他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见过。
“如果小舟醒来后同意,艾伦先生是打算明天就把小舟转走吗?这一路的安全可以保证吗?”
顾峘出了病房看到在走廊中等着他的艾伦,知道这位不放心岳藏舟的安全,而顾峘也认为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需要把岳藏舟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过,岳藏舟从来没有在电话里面提起艾伦,那么就是他并不愿意与这位生父有过多的接触,所以顾峘坚持一定要等到岳藏舟清醒了之后,让他自己做出决定。
艾伦对顾峘语气中的疑问有些不悦,既然他已经打算让岳藏舟换一个地方养病,怎么可能不做足准备。
“我想在这里,不会有人比我更能保障小舟的安全了。顾先生就是不相信我,难道你能找到更加可靠的人。我是小舟的父亲,怎么会害他!”
其实你们也明白这一点,要不然为什么不找岳藏舟的米国朋友唐纳德帮助,而要找他呢。这句隐藏的话,艾伦并没有说出来。
艾伦对于站在他面前不见半分气弱的顾峘,有种十分憋屈的火气,不知何从发泄。不管他与岳藏舟的关系有没有被认可,但是作为一个父亲看到儿子与一个男人在一起,甚至把身家性命都托给了这个人,那种感觉绝对不会是赞同。他不想要以己度人,却很难相信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牢不可破的感情。
就是这样,顾峘见到他之后,反而更加像一个主人,冷淡的礼貌却挑不出任何错处,但无疑是在不断地提醒他,自己只是一个不被认可的外人而已。
“是吗?但愿如此吧。”顾峘对于艾伦的保证持怀疑的态度,如果他真的无所不能,怎么会让岳藏舟出了车祸。顾峘承认自己有些迁怒,所以在态度上冷淡了很多,完全没有男朋友初见对方家长时的谨慎。
岳藏舟在米国并没有仇人,或者说即便商业上有些竞争,但是目前为止都没有大的项目曝光,就是有些不和也不至于到了要人性命的地步。
因为出事的车辆是安琪罗的,如果能确定事情是冲着他去的,岳藏舟只是收到了波及牵连,如果不能确定,那么艾伦才是可疑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人看到他不顺眼,报复到了岳藏舟身上。
艾伦冷笑了一下,不再回答顾峘的话,走到了隔壁的房间。他已经把这一层都给清场了,住在岳藏舟的隔壁,希望能在岳藏舟醒来的第一时间见到他。
顾峘也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艾伦的背影,转头对着一旁不知道摆出什么面部表情的晏青说,“我回去熬点粥、烧些菜,这里的伙食小舟不习惯,等他醒来正好能吃。你有什么要带的嘛?”
晏青连忙对着顾峘摇头,他刚才两个冷气制造机里面不能动,现在急需回到病房里去回暖一下。他无比希望岳藏舟能早一分钟醒过来,这两位他真的应付不来啊!
晏青看着顾峘气势凌冽地离开,抖了抖身上不知何时染上的寒气,坐到了岳藏舟的病床边上,一边小声嘀咕着,“我说岳哥,你这次把徒弟我也坑惨了。我还是第一次做陪护,你是挺好照顾的,但那两位都不好相处啊。平时觉得顾大师挺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和我家老爷子一样,站着就让我发憷。还有那个艾伦,一看就就不是善茬,你以后不担心顾大师与你爹打起来吗?”
晏青也是明白了岳藏舟与顾峘的关系不一般,他又像是想到了自家的父母情况,“也不知道昏迷的人能不能感知外部,听说有些是可以的,我说的话,岳哥可都要长点心。你清醒的时候,我不敢说,现在你就都当梦话听着呗。我家里就是这样,要是直来直往也就算了,最怕的是就是冷战,这滋味做夹心饼干的人可难受了。我先为你默哀三秒钟,不用谢啊。”
顾峘过了三个小时后领着两个保温饭盒回来,就看到晏青一个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唠叨一点什么,他觉得如果岳藏舟提早醒来,一定是受不了有个人这么唠叨。
“你也没有好好吃饭,垫一下肚子吧。”顾峘把另外一个餐盒放到了桌上,想要堵住晏青的嘴。
晏青闻到了久违的香味,吸了吸鼻子,知道这是顾峘炒的菜,终于能摆脱米国奇怪的华国料理味道了。他当下也不再唠叨了,马上低头吃饭起来。
晏青边吃还边问,“顾哥,你吃过没有,多吃一些,要不然等会扶不动岳哥,还得靠你把屎把尿呢。”
顾峘瞪了晏青一眼,这人能不能不要嘴里嚼着肉说这样的话,这是够恶心人的。不过说的却是实话。顾峘本来不怎么有胃口,却也知道等岳藏舟醒来还有一段康复期,这时候身边离不开人,他也要保持充足的体力才行,也就吃起了自己的那份东西。
晏青几乎是狼吞虎咽一般地把一盒饭吞了下去,还打了一个饱嗝,虽然极为不应景,但是他还是感叹了一句,“来这里三个多月,吃的东西不少,但是真的能让胃满意的就是今天这顿夜宵了。所以说还是家里好啊!我觉得岳哥就是闻到这个味道也该醒过来了。”
你以为小舟与你一样是吃货吗!
顾峘在心里腹诽了着,谁知道这时病床上的岳藏舟发出了声响。岳藏舟真的提前几个小时醒了。
“晏青,你真的有些吵!”岳藏舟第一句话果真是冲着晏青的啰嗦去的,他在这几个小时里面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嗡嗡嗡,不是顾峘那样好听的声音,而是有人不断地唠叨什么坏话。
顾峘还顾不得嘴里吃到一半的饭,马上就随意抹了一下嘴角,站到岳藏舟的身边,想要碰碰他的脸,但伸出了手也不敢触摸,就怕弄痛他。“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特别不舒服?”
“我闻到你烧的菜,就觉得肚子饿了,哪里还能有什么不舒服。其实,只要看到你,就哪里也不痛了。”岳藏舟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只换来了顾峘无奈的一眼。
顾峘对岳藏舟情话技能满点有了新的认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能扯,“我说的是正经的!你身上好几处割伤,怎么可能不痛。特别是左脚在翻车的时候,被压得骨折了,还说自己很好?我又不是灵药。”
岳藏舟勉强伸出手拉住了顾峘的手,“在我眼里,你就是灵药。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真的就昏过去了。那天晚上还没有和你说‘晚安’呢。这样想着,怎么敢不马上好起来。”
顾峘听到岳藏舟这么说却微微撇开了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眶泛红了,这人终于醒了,自己却有些想要哭了。一定都怪岳藏舟!
“医生,你快给看一下,是不是只要醒了就渡过危险期了。那么病人能不能吃饭呢?”晏青已经把医生给找来了,艾伦也紧随其后的进来了。
顾峘让出了位置,眼神停留在岳藏舟的身上,静静地等着医生做检查。
“还有几个测试要做,如果指数没有问题,基本上就没有大碍了。”医生也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位估计马上就能转院了。还是让其他医院与那些黑衣人为伍吧。
等到医生走了,岳藏舟却有些不想看到艾伦。他还有些困,脑子不算太清醒,但也同意了艾伦说的转院。“那你就安排吧。不过,我想除了你的仇人,最好也查查身边的人。我的出现是不是挡了谁的道。”
艾伦脸色一僵,撇开岳藏舟对于他与顾峘的差别对待不谈,他想起了这个月让律师修改遗嘱的事情,心里有了明确的怀疑对象。虽然过去他从来没有打算把自己的产业留给谁,但是总有人心里有想法,这段时间他的一些动作也许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范围很小,几乎马上就能确定是谁了。
“这件事,今晚我就能搞定,明天中午我会准时来接你的。”艾伦说着就瞪了岳藏舟拉着不放的顾峘一眼,等他们住到了新地方,一定要让小舟知道他的厨艺比顾峘好多了。千万不能因为这个男人会烧菜,就让他儿子被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