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个青花瓷茶杯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茶水撒了一地,秋雁向一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晴雯赶紧将碎片收拾走,将门闭上走了。
苏杳被气得不行,想喝口茶水消消气却发现自己把杯子摔了只能作罢。
秋雁赶忙拿出一套新茶具倒上了茶水,放在苏杳手边,又给苏杳拍背顺气,嘴上劝道:“公主您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当,别气坏了身体。”
自己能不气吗?!原来自己真是天真,不知道这深宫吃人不吐骨头。自己昨日不过怼了高岭之花两句,那高岭之花看着是个有气节的,回头就将事情告诉了皇后,还夸大其词说什么“苏国女子桀骜”“当要好好管教”“不讲规矩”,皇后皱眉想了想,吩咐下去,明天就让教习嬷嬷来教自己规矩,这下可好,整个后宫都知道自己“野蛮无理”了!
苏杳气咻咻的开口:“哎呀我的天呐,挺有能耐的啊,看着面上不爱讲话,这小报告倒打的挺快,”喝了口茶水又继续说道:“还‘将刘婕妤气得不轻’,你怎么不干脆原地爆炸呢操你妈的。”
这一气,连前世的脏话都脱口而出了,可见是气得不轻,秋雁虽听不大明白苏杳在骂些什么,却也知道苏杳心中实在是气不过,想了想说道:“公主,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这皇宫咱们还没好好转过呢。”
苏杳缓了缓,觉得自己真是不该生那么大气,毕竟亲密度都负二了,自己还能指望什么呢,算了算了,自己来也不是来讨这群人开心的,哪能事事周全呢,也罢,不去想她,以后见了高岭之花就绕着走。
整理好心情,苏杳照着镜子瞧了瞧,觉得自己仪表得当,这才让秋雁扶着自己出去了。
御花园内遍植古柏老槐,初春还没什么景致,只有这一片苍翠,浮碧湖畔远看杨柳青青,似雾似烟,走近一看那柳树不过才抽出嫩芽,蓬勃的生命力,看着倒是可喜。
那万春亭依湖而建,玲珑别致,正是为观景而建,苏杳也不愿多走,主仆二人就在此处停下。
苏杳一边观景,一边感叹这御花园建筑精致,匠心独具,哪怕是个铺路的石子,都怕是工匠用了心的,看着看着,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又生出一种被生活躺平了操的感觉来。
“秋雁,你说人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生为皇妃公主,埋怨深宫无底,枯耗青春,生为平民百姓,就要哀叹苛捐杂税,柴米油盐,怎么都不顺心。”
还未等到秋雁的回答,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插进来:“人只有有了不顺心,不知足,才会想着拼搏,才会想着往上攀登,若是让事事顺遂,大家岂不全无斗志,只懂混吃等死?”
苏杳回头,却见靖江王一身白衣,衣倨飘飘,挺拔的身姿往那儿一立,就生出了少年眉目如画的味道,啧,这骚包,苏杳一脸纠结,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俊美。
不情不愿的行过一礼:“王爷好——。”最后这个好字被拖得长长的,还伴随着一个白眼,怎么看都不像是问好的样子。
靖江王内心好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遭人讨厌了,故意问道:“怎么?我打扰苏昭仪的雅兴了?”
苏杳嘴角一撇:“这御花园这么大,靖江王想来玩是您的自由,我怎么敢说打扰,免得让有心的人听去了,又说我‘野蛮无理’。”
少年低头瞧眼前的丫头,看样子是受委屈了,这句句带刺的话,自己倒是无辜了,不由的开口打趣道:“这是谁不长眼惹了昭仪?以昭仪的伶牙俐齿,还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伶牙俐齿也比不上高岭之花的小报告啊!她那清冷高傲的做派,任谁一看都会以为是我欺负了她!”苏杳一时愤愤然,不由得讲了起来。
燕昭看少女那一嗔一怒的丰富表情,心情莫名其妙的好,心道自己来御花园闲逛是对了,仔细想了想后宫能当得上“清冷高傲”四个字的人,心下了然,原来是玉美人惹了小祖宗,这“高岭之花”的外号倒是有趣得紧,果然符合苏杳的一贯风格。
苏杳见靖江王不言语,只拿一双桃花眼笑着看自己,一时有些别扭心慌,急急问道:“你怎么不讲话?是不是你们都以为我们苏国就爱欺负别人?”说到最后,居然带点罕见的委屈。
靖江王受不了苏杳那双灰褐色的眼睛如此认真地看着自己,撇过脸去,假装看浮碧湖上风景,缓缓说道:“我原以为,昭仪已经想通了,天不遂人愿,不论是不是你欺负了她,她要是不喜欢你,总会找借口陷害与你。”话音一转,又想故意逗逗苏杳:“昭仪今日真是叫小王刮目相看,抛去咄咄逼人的气势,倒还蛮可爱的嘛。”
苏杳无缘无故被调笑,后知后觉都红了红脸,又觉得红脸这个动作太不大气,不符合自己一贯的做派,解释道:“我哪里咄咄逼人了?和王爷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是苏国公主,自然底气足些,现在我已经是皇上的女人,远离母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燕昭听到那句“皇上的女人”眸色暗了暗,听到后面的“夹着尾巴做人”又忍不住开怀大笑:“昭仪的尾巴在何处?嗯?小王怎么看不到?”
苏杳跟这古代人讲不通,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斗嘴方面输于别人,靖江王这只老狐狸!
燕昭笑眯眯的看着苏杳,苏杳一时没话找话:“呃,那个什么,王爷您上次送的画挺好看的,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文艺青年啊?”
“文艺青年?”
苏杳解释道:“就是夸你才华卓越,”又有些懊恼的说道:“你将我那天胡乱赋的诗题上去干吗啊,叫别人看去丢死人了。”
燕昭笑意满满地看着少女满眼懊恼,开口道:“胡乱做的诗都已经如此出彩,若是认真了,岂不是要将新科状元比下去?”
苏杳鼓囊一声:“谁稀罕与那新科状元比。”
燕昭只觉得少女可爱得紧,突然想将人拉到怀里揉一揉,喉头紧了紧,认真地看着苏杳的眸子说:“在我看来,你倒是真当得起‘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句。”
苏杳看着靖江王像是被阳光过滤了的浅色眸子,小小的两个自己清晰倒映在黑色中,不由得心中大乱,一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