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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丫环递上来的汤药，黎笑儿拈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含着，然后靠在软垫子上。
“小姐，这蜜饯是王爷让阿峰送过来的，听说也南岭进贡过来的佳品，宫里面也只是得了宠的妃嫔们才每人分得一小罐。”翠儿将蜜饯罐的盖子扣好笑眯眯地道，“现在啊，皇上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立过战功的王爷，王爷有了好东西就想着小姐您呢。”
黎笑儿将蜜饯嚼嚼咽了下去，睁开眼睛没好气地道：“送来一罐蜜饯你就乐得嘴巴合不拢，要是送来一箱金条，翠儿你还不把嘴巴裂到后面去？”
翠儿被黎笑儿朝弄不但不气，反而噗哧笑出声来。
“小姐，您还在气王爷朔月夜之后就将你送回来的事啊？”翠儿将被角压了压，“王爷也真是，怎么还不快点给小姐您恢复名份。”
“什么他把我送回来？”黎笑儿气得坐起来，小脸通红地道，“是……是本小姐自己闹着要回来的？”
“是？是？是我们小姐有骨气，自己闹着要回来？”翠儿也不跟黎笑儿辩，知道自家主子现在脸皮儿正薄，只在心里偷笑罢了。
那天傍晚，锦儿将迦墨莲带到了黎府，惊动了黎府上下出来相迎。
结果迦墨莲看都不看黎翰林一眼，直奔黎笑儿住的偏僻院落，看到奄奄一息的黎笑儿后抱起她就走。
将黎笑儿带到王府的汤池里以温泉水取暖驱寒，其间又发生了什么，在外面听得面红耳赤、走远了再走远的丫头和小厮自然猜得到了？
当晚，虚软无力的黎笑儿被送到了菀林居住，迦墨莲则住在莲苑。
次日中午，阿峰便过来传话，说迦墨莲让雇了马车准备送黎笑儿回黎府？
丫环们虽然吃惊，但黎笑儿也不恼不怒，镇定地让翠儿她们扶着自己，在王府那帮侧室与妾室不怀好意的目光下乘着马车回了黎府。
身后吴氏与王氏的讥诮，她听得真切，却不予理睬？
的确，回黎府是黎笑儿自己要求的？
在汤池里欢爱过后，迦墨莲又抱着她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她便提出回黎府。
迦墨莲沉默了许久答应下来，但命她当晚在菀林居住一宿。
现在的她如果留在王府，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自儿下么。虽然说清白身子已经给了迦墨莲，但不代表她就成了依附迦墨莲的一根藤？本就是各取所需？她采阳补了有寒根的身子，他则满足了男姓的欲／望。
黎府自然不是她可以久住之地，但王府更不是她想留下来的地方？
除了这两个地方，迦墨莲不会让她去别处了，他说得明白：若是她敢踏出黎府半步，就让她碎尸万段？
这个男人认定了再次复生后的黎笑儿只能归自己所有，以前的他无从掌握，现在的他不会放手？这就是男人的占有欲吧。
不能成为他的正妃，那她宁愿就这样被人嘲笑的住在娘家，也不回去当个“妾室”一样的存在？
从王府回来后，黎府的人对黎笑儿的态度有了一些改变，据翠儿她们说，不敢再怠慢了。
迦墨莲派太医到黎府给黎笑儿看了诊，也开了方子拿了药，一天早中晚的喝着。
翠儿将药碗放到落梅端着的托盘里，看了一眼桌上的木匣，里面装着黎笑儿的手稿，“小姐，您那些书稿还没写完吗？”
“快了。”黎笑儿也瞥了一眼木匣，“你帮我联系书铺了？”
“联系过了，有着王爷的威名，有两三家书铺子想给您出册装订呢。”翠儿将木匣取过来，好奇地问道，“小姐，您写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黎笑儿摸着木匣笑道：“真真假假，就由着看客去判断吧。”U3AL。
主仆间正聊着，小探子锦儿又跑了回来，“大姨娘和大小姐来了？”
大小姐，黎翰林妾室大姨娘所出的庶女，名叫黎珍珠。
这个黎珍珠也是当初被选上六皇子妃后选人之一，与黎笑儿一同进宫受训，结果就像过眼云烟一眼，六皇子连个正眼儿也没瞧她一眼的就被送了回来？
被皇子爷挑剩下的女人想在官贵之家再寻个好归宿可难了？嘴上都不说，可心里都傲气儿着不拣皇家男子不要的女人？
况且，黎珍珠还是个庶女？
所以，黎府二小姐黎如月十五岁即嫁了出去，大小姐黎珍珠已经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还留在府里。
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黎笑儿还是六皇妃時，倒也有些想攀权附贵的小官或商人上门向黎珍珠提亲，但当時她眼光于顶，想自己都是差点成为皇子妃的十人之一，便都回绝了？谁成想黎笑儿失踪三年，她的身价一落千丈，乏人问津成了囤积货？
这黎珍珠以前就气黎笑儿是庶女却有着嫡女似的地位，总是和母亲暗地里欺负黎笑儿，入宫参选又是年幼的妹妹当选，她更是妒忌？
如今，她成了老姑娘，而黎笑儿也风水轮流转的回了娘家，黎珍珠和她的母亲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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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笑儿好些了吗？”大姨娘包氏人还没进屋，造作的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可怜的孩子呀？本以为这次王爷接了去就在王府住下了，怎么又给送回来啦？”
帘子一挑，包氏和黎珍珠一前一后进了里屋。
黎笑儿坐在床上，倚着软枕，见到大姨娘和大姐只是微微点笑道：“笑儿不适，不能给大姨娘和大姐问安了。”
包氏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按礼数当是我们向你施礼才是。”
嘴上说着是应当向黎笑儿施礼，包氏却一屁股坐在了屋里的椅子上，丝毫没有问安的意思？
黎珍珠环视了一眼屋子，也扭着身子坐下了。
对于这对母女的无礼，黎笑儿也懒得计较，只想应付一下她们，早些打发出去，别耽误自己写手稿。
包氏用帕子掩住鼻子、皱眉道：“这是刚喝完药啊，屋子里药味重得很，天气这么好，怎地不开窗呢？听说这三个丫头有两个是从王府里跟来的，倒不如我们黎府里的丫头们机灵？”
落梅和锦儿拉下脸，瞪了一眼包氏。
“姨娘说话得小心，虽然笑儿在王府失了势，但我与丫头们还算是定黔王府里的人，说是贬低个丫头，却也辱没了王府的声誉。笑儿不在意，怕王府里头的人不愿意，出了什么麻烦，笑儿也帮不上姨娘。”黎笑儿垂下眼帘不咸不淡地道。
“这……”包氏本意是酸一下黎笑儿，哪成想马上就被黎笑儿给冠了个不敬的罪名，一時惊慌起来。
黎珍珠漂亮的杏眼一翻，哼声道：“原来笑儿妹妹也知道自己今日不同往昔了，王府里有了其他的当家主母？都说嫁了人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我们黎家怎么还往回收啊？害得我脸面上都无光，整日听些闲言碎语？”
原来这对母女是来寻晦气的？黎笑儿抬起眼帘扫了一下包氏与黎珍珠，想到张定睿在黔国王宫中提起黎笑儿过去在黎府的种种……
如今见她落迫了，追着打着就怕错过机会的上门放酸话，真是愚蠢？
抿嘴一笑，黎笑儿摸着手上的金镶玉镯淡声道：“珍珠姐姐今年也有十九了吧？想当初像妹妹这般年纪時进宫受训于皇仪司，姨娘高兴得喜极而泣？想必也是因为选妃一事而耽误了婚事吧？”
“哼？还不都是你害的？”黎珍珠可懒得掩饰自己对黎笑儿的嫌恶？“你样样比我差，又年幼无知，谁知道当初的定黔王爷是哪只眼睛看上了你？现如今，王爷也是后悔了吧，才将你休回家来？”
黎笑儿心底泛起恼意，可脸上却是一派平静，“方才笑儿还说姨娘讲话不注意，珍珠姐姐怎地也这般的不注意措辞？笑儿三年前犯了错，又是刚死里逃生的回来，王爷只是在惩戒笑儿当年的错，所以遣回家来，并未休离。”
“并未休离？”黎珍珠冷笑一声，“你这般吃住用全在娘家，和被休了有什么区别？初一時你被带回定黔王府，爹爹和太太还着实高兴了一番，以为你终于咸鱼翻身了？呵呵？哪成想第二天又给送回来了？太太又躲去佛堂念经了，有什么用呢？”
黎珍珠说完这些话，仿佛一下子心情就舒畅了，眉眼间也浮上了光彩。
包氏毕竟上了些年纪，又经历过很多事，比起女儿的无礼与大胆还是很谨慎的，她清了清嗓子，瞪了一眼黎珍珠，双满面笑容地转向黎笑儿。
“笑儿啊，莫听珍珠乱说？王爷也许只是一時还没原谅你，过阵子想你了就会……就会接你回去的吧？是吧？”包氏试探地道。
刚接过翠儿递上来的蜂蜜茶准备喝的黎笑儿一愣，感觉到包氏是有话要说。
将茶放回托盘，黎笑儿明眸一弯，“姨娘是有事吗？”
黎珍珠又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旁，包氏尴尬地陪笑。
“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包氏不安地低下头道，“就是初一你生病被王爷带回王府，初二又送回来的当天下午，兵部侍郎蒋文生蒋大人托人来说媒。”
“说媒？给谁？”黎笑儿明知故问地看了一眼黎珍珠。
“当然是你姐姐珍珠啊？”包氏难掩喜色地道，“但那蒋大人年纪三十有六，府上已经有了一位正室夫人，倒是暂无妾室。这次托人说媒是想迎娶珍珠作妾室……”
当妾？黎笑儿惊讶地盯着黎珍珠。
这位庶母长姐心高气傲的模样还让人以为她非大官不嫁、非正室不当呢？看包氏这派眉眼喜挑的样子，明明就是对蒋侍郎欲娶黎珍珠为侧室的事很高兴？
“姨娘和姐姐如果觉得合适，倒也不错。”黎笑儿不想管别人的事，端起茶来喝着，“侍郎倒也是个不小的官儿了，姐姐年纪也不小了，能嫁过去也是件好事。”
黎珍珠觉得黎笑儿的话刺耳，狠狠的瞪过来，包氏连忙隔桌捅了女儿的手臂一下。
这些小动作被黎笑儿的眼角扫到，只是在心底冷笑。
这对母女到底是抱何种目的而来？
“好是好，但终究是个妾室。”包氏似有不满地叹道，“你看看你，虽说也是庶女，但是太太养大的，外人眼里也高看一眼，嫁给皇子当了正室？我家珍珠也不差哪里，给别人当妾……总是觉得憋屈。”
不理包氏的抱怨，黎笑儿将暖暖的蜂蜜茶喝完，用帕子擦擦嘴后才抬眼皮。
“那姨娘就推了蒋侍郎的提亲便成，无需苦恼。珍珠姐姐再等等，也许就会有人来提亲，成了哪家的正室。”黎笑儿随便的应道。
“哎呀？再等，珍珠就更大了？”包氏情急之下嚷出来，“不能等了？”
“娘？”黎珍珠坐不住了，觉得在黎笑儿面前丢了面子，跺脚道，“女儿就说何必来问她这个被王爷抛弃了的女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她还不如女儿呢，何必来求她？我们走？”
包氏被黎珍珠的话吓到，站起来偷看了一眼翻了一个白眼的黎笑儿，气恼地喝斥道：“你这丫头说话没个分寸？笑儿现在终归还是王爷的人，你不得放肆？”
黎珍珠眼中含泪，用帕子掩着脸跑了出去。
黎笑儿冷眼看着这对母女像演戏似的在屋子里闹腾，觉得有些烦。
“姨娘，姐姐也没说错什么，您嫁女这种事笑儿帮不上什么忙。”黎笑儿躺回床上，一副送客的架式。
“哎哟，笑儿。”包氏来到床前讨好地道，“姨娘知道你心最善了，你看如月仗着你是皇妃時就嫁了个好人家，嫁给了与你大哥同期应试的探花郎，如今已经是礼部的员外郎夫人？你大姐怎么也不能嫁得差了，不然丢你和王爷的脸不是？”
噗？黎笑儿掩嘴失笑？她真不知道这两位平日里欺负庶妹的庶姐嫁得好不好跟自己和迦墨莲有什么关系？不说她不在意，迦墨莲可能都不知道黎笑儿是不是有两个姐姐吧？
“姨娘的意思是……”黎笑儿故意引包氏往下说。
包氏脸上笑开了花，“还烦请笑儿跟王爷提提这件事，看王爷能不能从中擀旋一下，珍珠嫁给蒋侍郎作小是没什么，妾室总是不好听，若是侧室嘛……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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