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老太尉早年还未做太尉时,清廉正直,官声远扬。
时,先皇嘉宁皇帝耳闻风太尉官声,着意召见,自此以后,风老太尉便深受先皇嘉宁皇
帝之赏识。
先皇嘉宁皇帝为表彰风太尉,还亲自出面撮合,将其远房皇叔之女越清郡主下嫁给了风太尉。
越清郡主容貌出众,虽贵为金枝玉叶,却性情温良,宽和贤淑。
风太尉得越清郡主为妻,非但官声愈佳,连官运也亨通起来,最后竟官拜至太尉。
光阴荏苒,转眼己是二十余载,风太尉已成风老太尉,越清郡主也已成越清老郡主。
及至先皇嘉宁皇帝,年事渐高,身体也大大地不如从前。
又两年,先皇嘉宁皇帝因病驾崩,当今圣上成远皇帝即位。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风老太尉在新皇帝面前虽然尽心用事,但抵不住同僚嫉妒与诋毁,渐渐地,成远皇帝冷落了风太尉。
那些同僚见风太尉今不如昔,索性捕风捉影,落井下石。风太尉虽行得端,坐得正,但一不小心,还是被同僚抓了个把柄。
那把柄,要在往日,简直不值一提。可它在众同僚恶意曲解下,竟成了一个让成远皇帝大发雷霆的罪状。
当夜成远皇帝便下了严旨,将风老太尉收监,待三司会审之后,便就地正法。
越清老郡主得此消息,如得晴天霹雳。
一向深居简出的越老郡主,为救老夫君,连夜进宫求见成远皇帝。
成远皇帝虽还在气头上,但越清老郡主求见,成远皇帝还是要答应见的。
越清老郡主这皇亲再怎么远,她还是皇亲。
算起来,越清老郡主还是当今圣上成远皇帝的远房姑妈。
越清老郡主见到成远皇帝,也不说风老太尉所犯之事的是非曲直,而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嘤嘤低述先皇帝亲自主持她和风老太尉大婚时的情形。
这可是越清老郡主的高明之处,和皇帝说事也许会说不清,可和他说情,说着说着也许就说清了。
当年越清老郡主和风老太尉大婚时,成远皇帝虽然还小,但也已记事。那时的片段,成远皇帝隐约记得。此时越清老郡主如此这般地哭诉,成远皇帝仿佛突然意识到,原来那个越来越让他讨厌的风老太尉,真要说起来还是他成远皇帝的姑父。由此成远皇帝又想到风老太尉尽心为先皇效力的往事,当即他心念一动,传旨出去,对风老太尉所犯之事,既往不咎。
风老太尉受此一劫,虽说有惊无险,但也越发地看清了形势格局。
像他这样的朝廷老臣,要被当今圣上淘汰那是早晚的事。
风老太尉想到此处,顿觉心灰意冷。
风老太尉在家中静思三日。第四日一清早,他心中忽觉豁然开朗。风老太尉对越清老郡主说道:“郡主,昨夜我梦中想到一妙处来,不知郡主是否愿意与我同去?”
越清老郡主见风老太尉这几日脸上的凝重之色全然不见,心中便知风老太尉已经想通透了什么。
越清老郡主当即笑道:“太尉,你这是什么话,你我夫妻这么多年,哪有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的?”
风老太尉闻言,手捊白须,欣然点头说道:“当年我外放西南,郡主随行,路上我们经过一个叫胭脂山的所在,郡主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越清老郡主赶紧说道,“那里山明水秀,鸟语花香,流水飞瀑,碧潭清涧,藤萝薜荔,林高竹密。你曾说过真是个好所在,只可惜太偏了。”
风老太尉摆手说道:“那时说它偏僻,只因我仕途心重。现在想来,那里的偏对你我而言,倒越显出它的好来。”
越清老郡主心知其意,口上却仍然试探地问道:“太尉,这么说来,你的主意已经...?”
“只要郡主愿意随行。”风老太尉连忙看着越清老郡主说道,“我这主意便算定了。”
越清老郡主淡然一笑:“我不是己经说过?你我夫妻,断没有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的理的。”
风老太尉得此答复,捻须笑道:“多谢郡主不弃,如此说来,我可安心去向圣上辞官了。”
风老太尉请辞的奏章一递上去,成远皇帝便准了。
风老太尉据此愈发坚信自己的判断,表面上看,他风老太尉是受同僚排挤构陷,实际上,是当今圣上不想再用他。这后者,才是他风老太尉这个朝廷老臣必输的根本原因。
好在成远皇帝还不算绝情,他准奏的同时,还钦命在胭脂山选了一个依山傍山的幽静之处,用内务府的银钱,造了一座太尉府。
风老太尉一心请辞,原无所求。今意外受此隆恩,心中自然感激。
同僚见圣上对风老太尉还有旧情,加之风老太尉之妻毕竟是越清老郡主,因而也不敢再对风老太尉穷追猛打。
如此一来,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自隐居胭脂山以后,日子反倒比在京城安生了许多。
越清老郡主在胭脂山钦造的太尉府里,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如往常一样,深居简出。
风老太尉却是个闲不住的人,他见府前山地平缓,又近溪河深潭,心中便想,什么时候将这山地开垦出来,造十几亩水田,自己带着下人,过几年农人生活也好。
几个下人得知老太尉有此想法,纷纷起哄说好,并且还真将那平缓山地开垦了起来。
垦了三月有余,那十几亩水田便已初见雏形。
一日,几个下人指着水田地对风老太尉说道:“禀告太尉,这水田是快有了,可耕牛和犁具却还没买呢。”
这两样东西,风老太尉只消一句话戓点一点头,自就有风二风管家安排人去买了,可此时偏生风老太尉兴致极高,
风老太尉见众人如此一说,便起意说道:“犁具我不管,至于那耕牛,我说风二,哪天我要和你一起去集市亲自买的。”
风二在风老太尉府上做管家已二十余年。他见风老太尉兴致高昂,本想迎合,可转念一想,这胭脂山附近的集市,而今的时节似乎并无耕牛买卖。风二略略一想,便据实回道:“回禀太尉,近日集市并不见得有牛卖。”
风老太尉微微一愣,继而问道:“风二,这是怎么说?”
风二回答道:“回禀太尉,据我所知,此地集市,只有冬季才有牛卖,现在是夏季,因而...”
风老太尉末等风二把话说完,便问:“风二,你说得不对。照你这么说来,咱们府上吃的牛肉是怎么回事?”
风二支吾说道:“太尉,集市上有牛肉卖,但……”
风老太尉见风二吞吞吐吐,自己再转念一想,瞬间便已知个中区别。风老太尉连忙宽慰道:“好了,好了,风二你不用如此支支吾吾的了,亏你还是见过世面的!有牛肉卖并不代表有活牛卖。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风二讪笑道:“是,还是太尉一下子就把话说清了。”
“你也不用奉承。”风老太尉说了风二一句,然后捋着胡须沉吟道,“既然如此,耕牛之事,等冬日我们再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