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大收了银票,领着众光膀大汉,对风老太尉千恩万谢,随后,他们收拾家伙物器,吆喝开围观人群,离开了土场。
众围观人群看无可看,怏怏地也都散了。
无人的土场,杨树静立,偏西的阳光斜照着井口,看起来,仿佛一幅很有意境的古画。
风二此时已将老牛全身查检了一遍。
“回禀太尉,这老牛腿脚伤势,看起来倒无大碍。”风二将老牛的脖颈捏了捏,不禁又叹惜道,“只是这牛果然如我所说,实在老弱,怕是难抵大用。”
“且不管这些。”风老太尉宽慰道,“我们今日住在镇上,先将它调理调理再说。”
主仆二人于是进了通衢镇,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店家在风老太尉的特意嘱咐下,给老牛、毛驴喂了最鲜嫩的草以及最精细的料。
向晚时分,风二请来了当地兽医。
兽医验诊老牛伤口之后,用了一副上好的伤药。
风老太尉生怕老牛休整未够,恐难走长路,又于第二、第三日一连在客栈逗留了两日。
直到第四日,风老太尉和风二,一人骑着毛驴,一人牵着老牛,这才重新踏上了归途。
一路之上,草叶渐黄,层林尽染,山溪削瘦,金稻飘香,真真是秋色无边,美不胜收。只是这秋色背后,早晚的天气也一日凉似一日。
走了又几日,风老太尉和风二终于在八月十二如期回到了胭脂山。
到了家中,风老太尉命风二好生安顿老牛,自个先和越清老郡主见了个面,然后沐浴更衣,去了路上的风尘与乏困。
如此周折了半日,风老太尉才来正厅,重新陪越清老郡主坐下。风老太尉先说起了妙手道长,接着又把在通衢镇买牛的事说了一遍。越清老郡主听时,戓微笑,或点头,间或还凑趣地问上一问。
正说着,府门之外,突然一阵喧闹,接着就有人高声喊道:“圣旨到——”
话音未落,众钦差兵卫已从府门鱼贯而入,并分立府院通道两侧。
风老太尉和越老郡主刚刚起身,就见风二引着宫里的高公公快步走进了正厅。
高公公身后,还跟着一个双手捧物的随行小太监。
小太监手上那物件被黄绸布包着,不知为何物,但看着隐约仿似一木盒。
高公公端着架子,走到厅堂上首,一个转身,肃然宣道:“风太尉接旨――”
风老太尉、老郡主以及左右丫鬟和风二,纷纷然都跪在了高公公脚下。
高公公便展开圣旨,朗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风爱卿自隐退以来,克己本份,朕闻之甚慰甚念。今中秋将至,特赐宝月斋月饼一盒,聊表朕心,钦此!”
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听完圣旨,方知那小太监手捧之物乃月饼一盒,心中一块石头顿时便也落了地。
放下心来的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连忙领着风二等人伏在地上山呼万岁。
高公公站在那里,收起圣旨,对一旁的小太监递了一个眼色。
小太监当即毕恭毕敬地把月饼捧到高公公面前。
高公公将圣旨置于月饼盒的黄布之上,双手从小太监那里接过月饼盒,笑咪咪地风老太尉说道:“来来来,风太尉,这可是圣上亲赐的宝月斋月饼。”
风老太尉听了,一边高呼着谢主隆恩,一边双手高高举起,受了那圣旨和月饼。
高公公眼见圣旨宣完,这才放下架子,亲手扶起了老太尉和老郡主。
风老太尉焚香供旨时,高公公反过来,又给老郡主行了一个拜见礼。
礼毕,众人这才落了座,看了茶。
此时,风二已端来了谢礼。
那谢礼,是一柄极名贵希罕的玉如意。
原来风老太尉刚才焚香供旨时,曾特意对风二耳语了一番。那耳语,说的就是叫风二去取玉如意的事。
风老太尉见风二已经回来,便站起身,接过谢礼,亲自将它端到高公公面前。
“这玉如意,乃西域所制。”风老太尉诚意说道,“高公公一路奔波,辛苦之至,区区谢礼,不成敬意。”
高公公自是个识货的,他见到那玉如意,两眼早已放出了别样光芒。但他还是作态说道:“太尉和郡主是何等人物,我怎好要你们的谢礼。”
说着,高公公就拿眼睛看越清老郡主。
老郡主见高公公如此情状,心道:“这高公公,是在等我的话……”
当即,老郡主对高公公笑道:“高公公,你别客气,收下就是。”
高公公听了,欢喜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话音未落,高公公已伸手取过玉如意,熟练而神态自若地将其塞入了袖中。
风老太尉又拿了一张银票,要给小太监。
小太监哪里敢拿,只在那里一味地扭捏推辞。
高公公见状,斥了一句:“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太尉和郡主一番心意,你推推掩掩地做甚?”
小太监听高公公如此说,这才收下风老太尉的谢银。
高公公收了谢礼,心满意足,说话也越发殷勤和蔼起来。
“太尉,郡主,你们且说说看,我是为何事而来?”高公公说完,端起杯子,细细地品了一口香茶。
风老太尉听高公公这么一说,不禁疑惑地和越清老郡主相视了一眼。
沉吟片刻,风老太尉才捻须试探道:“高公公玩笑了。公公所为何来,刚才圣旨不是已经宣得清清楚楚了么?”
“送月饼不假,可那是明里的事。”高公公放下茶杯,形色神秘地说道,“我这次前来,其实圣上和卉屏皇后另有所托……”
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闻言,双双站起了身。
高公公如此谨小慎微,体贴地说道:“太尉,郡主,你们站起来做什么?坐,坐坐坐,我们坐下说。”
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只得坐下。
“高公公,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越清老郡主的话软中带硬。
高公公沉吟一声,拿眼睛瞄了瞄风二等人。
风老太尉心知其意,忙对风二说道:“风二,你去看看老牛,看它现在如何。”
越清老郡主也对站立在左右的贴身丫鬟说道:“樱红、朱云,你们也退了吧。”
风二和樱红、朱云正在退下,高公公见小太监坐在那里,却动也不动。高公公便恕斥道:“你这泥胎菩萨,还坐在这里做甚?”
风老太尉见状,忙叫住风二:“风二,你且将小公公带下去,好生安顿安顿。”
风二应了一声,返身回来领着小太监,走出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