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老太尉笑过之后,叹了一口气,看着越清老郡主说道:“郡主,既然雾湖前辈说花儿要让高人来养,依我看,我们也不用费心去找,眼前我们现成的就有一位。”
越清老郡主心中虽然依旧不舍,但态度已不似刚开始那么绝决而不可商量。越清老郡主于是叹道:“唉,而今之计,也只有将花儿托付给雾湖前辈了。”
谁知雾湖渔者听了,却摆手说道:“老夫在雾湖深居简出,又终日在湖上摇船垂钓,再不就是把酒独饮……老夫这般性情,实在做不了花儿的那个高人……”
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愕然问道:“前辈,照您这么说,莫非我们还得另外去寻访高人吗?”
雾湖渔者笑道:“那倒也不必。老夫推荐一位高人,包你们认得。尢其是太尉,你和他也算得上故交了。”
风老太尉连忙问道:“前辈说的是谁?”
“妙手老儿。”雾湖渔者说道,“莲花观的妙手老儿,想来太尉不会不认识。”
风老太尉问道:“前辈说的可是妙手道长?”
雾湖渔者答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风老太尉哑然失笑道:“原来是妙手道长。雾湖前辈说得没错,我和妙手道长算得上故交了。”
越清老郡主心中多少宽尉了些,她对风老太尉说道:“花儿若跟着妙手道长也好。这样一来,我们一年之中,多去莲花观几回……”
风老太尉点头说道:“没错,没错。”
雾湖渔者却道:“抱歉得很,太尉、郡主,老夫又不得不说扫兴话了。花儿一旦离了这太尉府,近十年内,二老最好就不见为妙了。”
“十年不见?”风老太尉和越清老郡主面面相觑,不禁问道:“雾湖前辈,这又怎么说?”
雾湖渔者笑了笑,没有作答。
越清老郡主似有不甘,便又问道:“那花儿可以回胭脂山来看我们吗?”
“只怕也不能。”雾湖渔者无奈答道:“至少这十年内只怕不能。”
越清老郡主再也忍不住,又开始悲泣起来。
一旁照看着风花的樱红和朱云见状,愤然说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干脆小少爷还是放在府里养得了。”
风老太尉瞪了樱红和朱云一眼,口中斥道:“你们知道什么!”
樱红和朱云不敢再多言,倒是风花,他见越清老郡主在悲泣,便上前懵懂说道:“娘不哭,孩儿就算不能回来,也会在心里想着爹娘的。”
越清老郡主不听这话则可,一听这话,心中哀伤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老郡主一把搂住风花,原本多少有些抑制着的悲泣,瞬间变成了嚎啕大哭。
风老太尉见越清老郡主这般放情悲哭,知道再劝也是无益。
这么多年下来,风老太尉还是了解越清老郡主的。此情此景下,越清老郡主需要的,恐怕就是这种恣意的渲泄了。
风老太尉便对雾湖渔者说道:“前辈,我们且到正厅再叙。郡主心中难受,哭一哭也就好了。”
说着,风老太尉领雾湖渔者出了卧房,只让樱红和朱云陪着越清老郡主和风花。
卧房之外,西天的夕阳已开始沉入山头,
山间的气温,因为没了阳光,渐渐地就恢复了其冬日本来的严冷。
风老太尉和雾湖渔者到了茶厅,两人才坐下,风二便已命人生好了火炉,然后又亲自将茶端了上来。
风老太尉等风二退下之后,欠身将双手身在火炉之上,口中问道:“雾湖前辈,我家花儿的事非得按您的意思办了么?”
雾满渔者即使坐在那里,也未卸去斗笠和簑衣。腰间的鱼篓,他也一样挂着。
只是在雾湖渔者喝茶时,他才将那细鱼竿斜横在了桌上。
雾湖渔者自顾喝了两口茶后,这才说道:“太尉说错了,花儿的事,并非老夫的意思。若非要说谁的意思,咱们也只能说天意如此。”
风老太尉想了想,最终还是问道:“真的就不能说究竟为何么?还有,花儿离府后,为什么我们不能去看他?”
雾湖渔者摇头说道:“实在抱歉,太尉。该说的,老夫已经说过。不能说的,老夫万万再不能说。”
风老太尉坐回身子,暗叹一声,捻着白须,开始沉思起来。
静默之中,雾湖渔者又端起了杯子,细细品了一口香茶。
过了片刻,风老太尉才说道:“雾湖前辈,我心中还有一事,其实一直想请教。此前,我在老松山上刚见前辈,就隐约向您提起过……”
风老太尉便将如何在听松阁发现纸片之事,一五一十地向雾湖渔者说了一遍。
风老太尉说道:“这‘胭脂狐出,天地同哭’的妖言不光出现在神医输华佗死亡的现场,而且听风二说,薛老太医亡故时,也一样发现过这样的妖言。”
雾湖渔者认真听完,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风老太尉道:“‘天地同哭’念起来虽只有区区四字,但你我都知道,它若真的发生,那简直是人间灾难了。难道胭脂狐真的会如此为祸人间?”
雾湖渔者叹道:“这些事,皆因花儿的一桩公案而起。日后能止息‘天地同哭’掺象的,也只有靠他。只是他若一直困于府上,日后恐怕就难以作为了。所以,你们若真能放手花儿,一方面,他这病便可不治而愈;另一方面,他日后也可担起救世大业。老夫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就还望太尉以大局为重,并多劝劝郡主。”
“原来是这样。”风老太尉捻须沉思片刻,慨然说道,“前辈放心,郡主也是一时难以接受花儿要离开她的事实。等她心情平静之后,不用我劝,她自己都能想通。”
“如此最好。”雾湖渔者笑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雾湖渔者忽然说道:“太尉,你刚才提起的神医输华佗,老夫倒想起你在老松山向我介绍过他的墓地所在……”
“没错,下老松山时,我是向前辈介绍过神医输华佗墓地的方位。”风老太尉答完问道,“前辈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事?”
雾湖渔者手拂络腮乌须,笑了笑,方才说道:“实不相瞒,老夫经过那岔路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法缘。此时老夫忽然想到他,便就想去看看。”
风老太尉见外面天色已黑,连忙说道:“前辈明日再去,何如?我们谈了半日,这个时辰,也早该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