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歇了一夜,次日清晨一觉醒来,他就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完全恢复过来了。
昨夜,胭脂料风花再也无恙,所以,她陪到一更时,就自行歇去了。
此时,风花醒来,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这房间内的桌椅摆设,都极为讲究,这一点,风花昨日卧床将息时,早就看了出来。
把如此上等的房间给风花,这一定不会是俞妈妈的初衷。想到这里,风花心中不由得又默默地把胭脂感念了一遍。
窗外,鸟儿一直在婉转地鸣叫着。
那鸟鸣当中,偶尔还夹着几声矮骡的叫唤。
风花在那床上再也躺不住,他便索性穿戴好衣物起了床。
风花来到窗边,推开轩窗,那鸟语就听得更真切了。
山间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风花仰起头,微闭起双眼,这几日因为一直在床上,所以此时此刻,晨间这空气乍一呼息,就显得格外地心旷神怡。
风花享受了一会这沁人心脾的山间空气,这才重新睁开眼。
楼下不远处的山崖下,果然有个新建马厩。
后院有门,直通那马厩以及山脚。
矮骡在新建马厩里面,风花即便站在楼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风花用平日唤骡的声音,招呼了一下矮骡。
那矮骡看见风花,叫得更欢了。
风花又不得不花了一些时间,用使唤声让矮骡安静了下来。
胭脂昨日说起矮骡时,曾提过此处是后院。风花看到窗外的大山,几乎就可肯定,他现在所处位置,已是京恩楼后院边缘。
风花又抬眼看那大山。
那大山险峻处,悬崖千丈;而地势缓和一侧,则林木茂密,绿意葱茏。
啾啾鸟鸣,恰是从近端的密林间传来。
而远端林木边缘,有一山溪,自山内流出。只是因为有了一段距离,风花站在楼上,只能远远看见流水,却已听不到潺潺声响。
山溪谷口,似有一条石砌羊肠古道,溯溪而上,然后在山腰来回折曲,直通山颠。
风花仰头,见那大高耸入云,竟是十分地巍峨。那磅礴气势,简直让人不敢有任何企及之想。
风花心想:“眼前的大山,想来就是望京山了。站在这样的山颠,望见京城想来是必然的。”
风花看着望京山,站在窗边呆立了一会,然后,他才关了窗门,返身走向窗户正对面房间另一侧。
风花打开房门,一缕朝阳就从东边的天际横照过来。
房门之外,有一通道回廊,雕梁画栋,煞是气派。
回廊外侧,有一溜的栏杆。风花倚在栏杆上,这才发现,龙凤阁下,有一排宽阔台阶,往下直通到下面的庭院。也就是说,从地势上看,风花所在的龙凤阁,已是在整个京恩楼的高处。因而,他所站的位置,竟是可以俯视整个京恩楼的。
此处景观如此的好,再联想房内讲究的家具摆设,风花进一步知道,他所住的这房间,非但上等,而且在整个京恩楼,也应该是最好的了。
风花下意识回头一望,只见他那房间门楣之上,果真挂了一块鎏金扁额,
那扁额上,行云流水一般地,赫然写着“龙凤阁”三个大字。
再看落款,风花差点没吓住。
原来这三个大字,竟是出自当今圣上成远皇帝之手!
风花惊诧之余,再细细一想,也觉正常。
俞妈妈既做过宫里奶妈,受当今圣上成远皇帝看重的机会也不是没有。当然,在那后宫之中,能有这样的机会,且还能向皇帝佬儿讨几个御字的,其机率,怕也是极小极小的。俞妈妈能将这极小极小的机率变成事实,由此可见她的不一般。
可她对胭脂,偏偏又敬重有加……
风花心中一动,那个一开始就有的疑问不禁又沉渣泛起。
“难道……难道胭脂姑娘真是当今圣上的亲女儿?”风花想到这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堂堂一个公主,怎么会在这京恩楼中?就算她私自出宫,这几天都过去了,宫里怕是早派人来把她追回去了。要知道,这里离京城几乎可以说近在咫尺。
风花如此一边想着胭脂的身份,一边看着整个京恩楼的格局。
那排宽阔台阶下的庭院看起来很大,正是因为这个庭院,龙凤阁和京恩楼才被隔成了前后两部分。
这个大庭院,怕是胭脂所说的后院了。
后院之内,林木花圃,假山湖泊,水榭亭台,可谓应有尽有。
后院西侧,篁竹掩映处,有一溜厢房。
而那东侧是一块青石铺成的空地。
空地之上,齐齐整整地停着好些豪华车驾。
看那车驾,若非王公贵胄或是亿万巨富,怕是再无人能用得起。
那些人在前面主楼中搂香拥玉,却把车驾从前门直接赶入后院,并停在这里,这也是他们费尽心思要避人耳目的意思。
看这后院格局,这京恩楼可一点也不小。
望春说它小,大约是指前面的主楼。
那主楼,却是只有三层,而且从外面看过去,的确一点也不惹目显眼。
风花看着京恩楼,心中胡乱琢磨着。正在这时,西厢篁竹处忽然传来一阵欢笑。
风花循声望去,就见胭脂一袭红衣,腰间挂着玉箫,被俞妈妈一群人簇拥着,正一边说,一边笑,浩浩荡荡地往龙凤阁这边走来
俞妈妈领着的那群人,或有空手相陪,或有端着脸盆,又或有捧着毛巾等梳洗之物……总之看起来,前前后后,大约有七八人。
。风花心道:“看这架势,她还真像公主啊。”
想到这里,风花忽然一阵感动:“她若真是公主,却让我住了这龙凤阁,而自己不惜屈尊,宁愿和俞妈妈一块住在西厢房内……此中情义,让我如何回报!”
胭脂在下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抬头一看,就看到了风花正倚在回廊的护栏上。
胭脂微微一愣,脚步停了停,随即她又神色如常,说笑如常。只是她有意无意间,似就略微放缓了脚步。
胭脂看到风花时,俞妈妈一干人等,自也都看见了。因而胭脂脚步放缓时,俞妈妈心有灵犀,走在了前面。
本来是俞妈妈率人簇拥胭脂的阵势,片刻间便有了彻底地变换。
这转换,看起来极其地不经意。但风花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刻意而为。
说实话,风花到现在还不能断定胭脂是不是公主。但他至少可以肯定,她与俞妈妈的关系,绝非头牌与老鸨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