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的人都老实点。”
阿哲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这名圣剑门修士,转过身,穿过重重的甲士,进入了统帅府里。
那名被挑断脚筋的剑修,张了张嘴,却未能说出一句话来,也不知是不敢,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从云默和蛊门联手之后,镜面幻象被传递到了这里,于是这座沼泽新城,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乱之中,不过很快,这场动乱就被剑道宗以强力镇压了下去。
新城之中,还有数千名属于儒道遵宫的尸体尚未被处理。
更有上万名儒道遵宫弟子被囚禁起来。
式微界对抗蛊门的正道联军,却在这前线的堡垒里出现了内乱。
无论是谁,也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若是换做别人,比如是上一任的剑道宗宗主这么做,恐怕会被剑道宗众大佬联合起来将他从宗主的位置上赶下来。
可云默在剑道宗的威望太重,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对他盲目的崇拜和跟随,所以哪怕是和蛊门联手,剑道宗众弟子和长老,都不会站出来反对。
毕竟之前数年,那一次次的大战,那一次次的绝地反击,那一次次的带着剑道宗从一个新兴势力崛起为式微界第一大宗门,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有云默。
在剑道宗,云默可以说是拥有至高的威望和权力。
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剑道宗。
冰冷的秋雨依然在下,那名圣剑门修士从地上撑起来,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秋雨落在他的脸上,带着秋天的清冷和秋分的肃杀,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叹了口气。
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握着剑鞘,被挑断了脚筋的双腿拖在地上,艰难的向着圣剑门驻地方向挪去。
“这世界,终究是变了啊,”这名在圣剑门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剑修吐出心中浊气,叹道,“我这老家伙是看不懂了。”
统帅府里弥漫着药味和血腥味,阿哲穿过重重庭院,来到一栋小楼前,正好碰到一名剑修被人轰了出来,一身白色素衣的女子板着脸训斥道,“这回血草要煎两个时辰,蝮蛇胆要配合三味散煎熬,三碗水熬成一碗,这……”
女子越说越气,将手中的炉子砸到旁边,滚烫的药水四溅,指着那剑修的鼻子骂道:“都说了让我雪花圣地的人来,你们这些糙汉子,煎个药都不会,除了舞刀弄剑还会什么?!”
那剑修一本正经说道:“熬药之事,关乎宗主性命安慰,怎么能假借他人之手?!”
不过话虽这么说,却是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他人?”女子哼了一声,讽刺说道,“还把我们当外人了?要不是为了救你们宗主,我家宫主会远赴万里跑这一趟?会在这里不眠不休的守了一天一夜?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还把我们当外人?!”
那剑修脸一红,支支吾吾的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面对小美女即便有理都不能逞强,何况本就不占什么理。
阿哲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去,说道:“是我们疏忽了,既然如此,那熬药的事情,就麻烦姑娘了。”
那女子明显是认得阿哲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走进了小楼里,吩咐左右煎药去了。
那剑修看了阿哲一眼,才张开口,就听阿哲说道,“卢师兄,没关系的,有千千宫主在,不会出现意外的。”
那剑修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阿哲说道:“这两天辛苦诸位了,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卫营守着,出不了差错。”
等那人走后,阿哲斜斜的靠在门口的墙上,抱着长剑,半眯着眼睛。
看似在打瞌睡,实际上,以统帅府为中心,方圆十里的风吹草动都在他的神识探查之下。
小楼里,雪千千将云默扶了起来,端起碗喂药,但脸色苍白的云默只喝了一口,就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色的血在药碗里。
雪千千面不改色的将药碗放在一旁,擦拭掉云默嘴角边上的血迹和药水,随后擦干净自己手上的药,轻轻拍打着云默的后背。
云默报以抱歉的一笑。
“没事的。”雪千千说着,又端起另一碗药汤,温柔的让云默服下。
等云默躺在床上后,又才将一缕神识输入到云默体内,替他检查身体的伤势。
过了半晌,她缓缓睁开眼睛,蹙起的眉头却未能舒展开来,“之前的时候,你就有旧伤在身,又经历一番大战,九天玄火和玄冥真水伤了你身体的根基,那超出你承受极限的上千颗陨石的重量,将你全身大部分的内脏和骨骼都损伤了。老实说,哪怕你是半仙之境,想要康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一叶娃娃蹲在云默的被子上,一边吃着灵草一边问道:“不是一天两天,那是几天?”
云默瞪了一眼一叶娃娃,后者却没有理会他。
雪千千说道:“若是我母上还活着,你这样的伤势,或许只要三日便能康复如初,但我未能完全习得她的医术,所以你这伤势,我也不能确定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一叶娃娃满脸失望,哦了一声,便继续吸收着它的灵草。这次大战,一叶娃娃的三片祖叶,都失去了不少光彩,它需要吃很多灵草。
雪千千说道:“你需要每隔半个时辰修养调息,其余的时间,最好不要做其他的事情。”
云默点点头,雪千千满是温柔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千千。”云默突然喊道。
雪千千回眸问道:“怎么了?”
云默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谢谢了。”
雪千千微怔,笑了笑,也不说话,轻轻掩上了房门。
这名新一代的圣地之主看着屋外延绵的秋雨,心情却变的十分畅快,就这样脚步轻盈的走入了雨幕中。
有一人走,有一人来。
两个女子交错而过。
等阿哲察觉到不对,睁开眼睛,要往小楼中冲去的时候,却骤然停下身形。
房门外面的墙壁上,倾斜的放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上面是泼墨山水。
这把伞,曾经出现在剑道宗的草庐里。
阿哲看着顺着扇面留在地上的那摊水迹,不知为何,突然笑着摇了摇头。
轻声说道:“一个是雪花圣地的宫主,一个是圣剑门的门主,这是别人八辈子八百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啊,大人不愧是大人啊!”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骤然从里面疾射而出。
阿哲头皮一麻,连忙从闪过,那道剑气仍是割断了他的一缕头发,阿哲惊魂未定,心道:“都不是省油的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