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任一边走一边嘱咐着注意事项,眉心蹙得很紧。舒骺豞匫从医护者的本能上来说他并不希望霍斯然现在出院,不仅是主治医师责任的问题,更多的是临走前他们一起做过伤口鉴定,那结果,很差劲。
两个人在值班台门口停下来说话,那纤小的身影愣怔一下便被堵了路,小手轻轻插进口袋只好等,可等纤睫垂下时她却看到了他脚下那个已经收拾好的橄榄绿行李包——他要走了。
秦主任回头:“亦彤,病历报告。”
她抬头,忙轻声说:“是。”
转身去文件柜里翻,翻出那份下午就准备好的病历档案,那上面“霍斯然三个字在她余光里飘进来又浮出去,她清楚记得6青几个小时前才说过的话,说他明天上午才出院遴。
“多注意些,我知道你们当兵的总是皮糙肉厚不怕受伤,可身体不能这么折腾,否则等到老了就知道错了……”秦主任把病历档案拿给他,沉声说,“我私人电话给你了,到时候哪儿不舒服,随时联系我。”
不管多大的长多大的官,到了秦主任这里就都跟孩子似的那么对待。
霍斯然勾唇笑了笑,应下,深眸里璀璨冷寒的光却不带温度,也不达内心才。
秦主任走后便剩下一地尴尬,那纤小的身影拢了一下耳边的丝,抬眸浅笑:“不是说明天上午走吗?我还没来得及通知景笙,他如果知道肯定要替你送行……”
“林亦彤,”霍斯然笑意散尽,深眸冷若寒冰,薄唇冷冽地吐出这三个字打断了她的话,一时间寒气四溢,他转身凝住她,“我们两个的事,从今天起,到此为止。”
今天走或者明天走都一样,他不觉得多呆一晚会有什么用,但这句话,他一定要说。
我们两个,到此为止。
她一双水眸凝着他,从他冰冷肃杀的瞳孔中看到伤痛,低哑道:“……你可以怪我。是我的犹豫不决让你受伤。所以你要怪我,或者要我作什么,都可以。”
一抹嗜血的冷笑,浮现在了嘴角。
霍斯然英挺不凡的身影转过来,居高临下,气场凛冽冷寒如王者一般,他单手钳住她娇小的下颚,低低道:“怪你……你不难受么?”
放弃我,你不难受么?
她美眸狠狠一红,像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域被狠狠戳痛,嘴角却浮起一抹轻柔甜美的笑:“我要结婚了,景笙对我很好……长你其实也可以,就像那天酒吧里的那个女孩子,即使没有多喜欢也一样可以吻得下去……”
霍斯然脸色变了,倏然间就变得苍白,他突然狠狠地放开她,让她娇小的身影撞在值班台上,一时恨不得将她撕碎!
薄唇冷冷抿着,胸腔里翻涌着激烈的情绪,他深眸泛着血丝压下,走过去,双臂缓缓撑在她两侧哑声说:
“林亦彤你听好了……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就别后悔,我们到此为止,从此以后我霍斯然只当没认识过你。同样,你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否则,我不会再放过你!
冷冽的寒气逼近又撤回,霍斯然一张冷漠的俊脸撤去,收回长臂,在她微微颤的眸光中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外面天色渐晚,他一身挺拔肃杀的戎装,消失在c市夜晚忽而降临的薄雾里。
从此,在她生命中撤离。
林亦彤。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小手着颤扶住了值班台,她眼圈泛红,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如果不是撑着这里,她恐怕早就已经倒了下去。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像是突如其来的大病一场。
病去抽丝。春困秋乏。
夏末秋初的日子总是让人特别容易犯困,周末没事的下午她竟就这样一觉睡到日光西斜,林母从培训中心就要回来,她算了算时间,赶快开始洗手做饭。
做到中途顾景笙的电话进来,她一脸笑意地接起,电话里他说定了某个金饰店,问她是晚上想去看,还是抽某个工作日中午的空挡去,毕竟白天和晚上看起来的效果不同。
她脸微红,小声说:“我……我先问问我妈……”
顾景笙一怔,忍不住笑起来:“亦彤,我娶的不是阿姨……”
她羞赧懊恼起来,两个人在电话里暧昧了好一阵,小锅里的粥已经沸腾到顶了盖她才赶紧关小了火,挂掉电话,林微兰开门的声音也响起了。
彼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燥热褪去,日光晴好。
听外面动静有些大,林亦彤忙跑出去,看母亲拎了重重的袋子赶紧帮她拿下,纤眉不禁一蹙:“妈这是什么?这么沉?”
林微兰直起身体,轻声道:“相框。”
相框??
她一怔,小手轻轻扒开袋子竟现是特质玻璃的,不禁哭笑不得:“妈,相框用木头或者塑料的就好,你为什么偏选这么沉的玻璃,还带回家来自己弄?”
她婚纱照都还没拍,不知母亲到底急什么。
林微兰倒了杯水看看那玻璃相框,慵懒凉薄地说:“结实。”木头易潮,塑料易损,有些事还是她自己亲力亲为比较安心。
她怔了怔,直起身来,一身柔白的长裙衬得她身形更娇小了些,不禁走过去从后面轻轻圈住母亲的腰:“妈……你怕我嫁不好?”
林微兰脸色如常,拍拍腰间的手说:“你嫁得好嫁不好又不是我说了算,都到这种地步了,我要叫你换人,你舍得?”
“妈……”
“行了,”林微兰打断她,舒口气说,“跟你说说而已。妈自己没什么眼光没挑上个好男人,也不大敢妄自做主帮你挑。景笙我看着还不错,只是彤彤,不管结婚前后都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妈妈是很要强没错,不肯让你白占别人什么便宜,但是一样——也提防着不要让别人骗你,知道吗?”
父亲出轨离异把她们逼到绝境的事是母亲心口的一根刺,有时候提起来母亲也淡然处之,像是早已习惯,可林亦彤知道,哪里能就这么习惯??
林亦彤轻轻拥住她浅笑:“嗯我知道……”
可这话只是对母亲的安慰而已,真正相处的时候她却有些管不住自己,因为没有互相信任哪来的幸福?更何况景笙总是那么关切忍让,好到让她恍惚觉得哪怕有一丝对他的怀疑,都成了罪恶。
“对了,”林微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上回你说云菲在医院跟你起了冲突,放话说要为了这房子再打官司,可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见法院有传票过来,云菲的婚礼倒是办得轰轰烈烈,一点没找她们的麻烦。
纤眉轻轻蹙起,如果不提林亦彤险些要把这件事忘记。
是。
好像就这么过去了,解决了,为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林亦彤想,那时她已经跟顾景笙确定了结婚的事,如果云家当真要打官司,落魄到那种程度的她不会选择在这个当口嫁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她自己都会觉得有攀附之嫌,哪怕景笙不在意,她自己心里的那个坎儿,也过不去。
清透的小脸闪过一丝流光,她小手轻轻顺过耳边的丝,还要继续想,林微兰却瞅着厨房说:“你在炖东西?”
纤长的睫毛一颤,林亦彤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我的粥!”
她忘了。
见她一路小跑进去关火,慌张的样子让林微兰蹙眉,哪怕平日里在医院尽职尽责一副成熟能干的模样,这遇到小事却就开始迷迷糊糊的性格却还是改不了,不知是遗传谁的。
顾景笙那么细心的男人应该是能把她照顾得很好。
可不知为什么,林微兰只觉得眼皮在跳,似是有哪里不对劲了。
他妈的他妈的**
一路到机场的时候,林亦彤还有些忐忑。
候机时她轻柔靠在座位上,长散落及腰,小手轻轻握着机票,在机场有些喧闹的各种声音里像是枕着一块烫红的石头在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