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然却抱起他来,沉声低语地问他还缺什么,小涛涛这时才反应过来是要走了,大哭着说要叶骁哥哥。。。
他微微一怔,秦芳容只好抱过他来百般地哄,说哥哥去部队当兵了,每个月得等通知才能回来一次,回来了一定会去看他。小涛涛大哭着抹眼泪,不相信似的在秦宅内外来回地扭着身子看,林亦彤心下狠狠一疼,小脸苍白地走过去,从秦芳容怀里接过了孩子,轻拍他的背。
是她对不起孩子,是她对不起他。
她没有给他最好的生活环境,现在却为了一己私欲,她要带他离开他熟悉的地方,把他带向一片未知。
她是不是错了槎?
“他在哪个部队?”一个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霍斯然肃杀如雕刻般的棱角紧绷而沉静,像在隐忍什么似的问道。
她抬头,想起他是中央军区的总长,他掌握着整个军区的命运与生杀大权。
呵,所以扫?
他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小涛涛不伤心,情愿每个月多放叶骁多出来几次?这是违反纪律的,他向来铁面无私哪里容得下此种“特殊”?
“中央军区o327新师,6旅3团8营,特种培训排。”她看着他平静地说。
“我会交代下去。”他沉声说着,目光落在乖乖趴在林亦彤肩膀上哭得一抽一抽的小涛涛身上。
她小脸垂下,错愕,却不一声。
性能顶级的军用悍马,几年没有坐却还是一样的感觉,秦家坐落在整个城中边缘的小区带内,家家的红砖灰顶,一排排地往后闪,后视镜里秦芳容夫妇还凑在一起踮脚眼巴巴地望着她们远去,她微微湿了眼,薄薄的樱唇却抿得很紧,一下下稳而慢地拍着孩子的背。
路也越来越熟悉。
小涛涛情绪稳定下来,在她怀里一直蹭来蹭去,看着窗外风景飞快地退,又没有秦家的人在身边,他目光突然一亮,仰起小脸问:“妈妈,你是要带涛涛去找爸爸吗?”
她微微一颤,清晰看到余光里那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慢慢握紧,气氛紧绷到了压抑的程度。
浅浅一笑,她点头,哑声说:“……是。”
她是要带他回到过去,回到给他姓氏的那个人的世界里,虽然痛苦,可只有彻底解决了过去的羁绊,她才能彻底而决然地往前走……从此,再不回头。
霍斯然忍不住冷眸垂下看了她一眼,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握紧握稳了方向盘,开得更快了起来。
他妈的他妈的**
门开了。
连钥匙都没有换过,依旧是拿两把,一把已经磨了四年有些磨损,一把还似乎是全新的。开门,玄关里鞋架的位置都没动,她抬眸,像是在看一场穿梭时空的电影,仿佛一切都还在昨天,什么都没有变。
霍斯然挺拔的身影蹲下来,眸子有些恍惚,看着小涛涛道:“我忘了准备他的拖鞋。等会下去买。”
这一天,他已经将最里面那个库房收拾出来变成儿童房,婴儿床放在最里面旁边堆了满满的玩具,还有家里该收拾的每个角落,他没让钟点工过来而是亲自动手打扫,接着买生活必需品,买一大堆熟食生蔬零嘴填满冰箱,从清晨到黄昏,像在完成一场蜕变。
“加上书房一起四室一厅,你要住哪间?”没敢带她去主卧,霍斯然让她自己来挑,到底想住哪儿。
林亦彤却放下包径直往主卧走过去,纤指轻轻覆在门把上,拧开。
她小脸平静淡然,看了一眼里面四年都未曾动过的布置,问:“哪一间没有别人住过?”
这里面的东西,有哪些是云裳没有碰过的?
霍斯然抱着小涛涛进来,脸色霎时变铁青,顿了顿,沉声回答:“除了我,哪一间都没有别人住过。”
林亦彤显示愣了一下,随即便浅笑,理解,懂了。他霍斯然是何等的人物,何必如此穷酸?如果要另娶,那么恐怕连戒指婚房都要重新换,更何况是中央承认鼓励的婚姻,办得寒碜了是要遭十几亿人嗤笑的。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住?
小脸微白,她把主卧的门关上,道:“我跟宝宝住这里,可以么?”
霍斯然盯着她挺直的背看了很久,脸部紧绷的线条未松,点了点头。
她却站在原地很久,觉得是自己太过紧张才把气氛搞僵了,回眸,柔美地浅笑一下,真诚地说:“那就真的谢谢你,收留我们了。”
霍斯然顿了顿,把小涛涛的鞋子脱了放在壁柜上,放他到大沙上去玩,接着肃杀挺拔的身影才直起来,回眸看她一眼,竟看得她目光有些虚软,他却慢慢踱步靠近过去,手抬起,覆在了她后颈柔软的头上,一点点躬身,往下,深眸凝着她哑声道:“……一直把背挺得这么直,不累么?”
“我可以保证这里很安全,保证对你一直好,保证你做什么我都护着你不对你生气,而你,可不可以先放过自己一次,先好好休息,行么?”
他那柔软到几乎是劝哄诱惑般的口吻,带着入骨的疼,几乎让她瞬间恍惚了一下,那坚定的意志都动摇了一秒,如果不是他说,她会当真了自己撑得有多辛苦,她不是军人没接受过训练,这样一直挺着背,确实很累。
“伯伯,伯伯,”谁知道不过一会,小涛涛就扒着厚厚的沙磨蹭起来,“我要下去,我要下去……”
霍斯然顿了顿,起身走过去将他托臀抱起,沉声问他:“你要做什么?”
“冰箱,冰箱……妈妈让涛涛一天吃一个布丁……”他小手往后够着那个比秦姨家还要大的冰箱,霍斯然带他过去,打开冷冻柜,小涛涛立马瞪圆了眼睛被眼前的五彩缤纷弄得眼花缭乱,小手扒着冰柜门快要整个小脑袋都埋进去看了。
她的心莫名放下了一些,真的觉得很累,便走过去,轻轻倒下,靠在了沙背上。
半晌只听见客厅里面小涛涛剥塑料纸的声音,翘着腿一边晃一边踢餐桌的桌脚,沙的另一边突然深陷下去,她累得太狠就没有一下子睁开眼睛,可那股熟悉而刚烈的男性气息靠得太近,她忍不住睁开眼,他却已经就在眼前。
嘴角勾起一抹笑,有一丝冷,她低低道:“你原来也会哄孩子么?我原本以为你这种性格,是站到小孩子面前瞪一眼就会把孩子吓的哭。更何况又不是你亲生,你今天对他有耐心,时间久了,你确定自己还会对他像今天这样吗?”霍斯然横靠在她上方,垂眸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嘴角也淡淡地勾了勾,却一句话都没说。
她慢慢小憩得睡着,很浅很浅的睡眠,一旦听到动静就会醒。
迷蒙中好像听到他说:“我对小孩一直都没有多喜欢,更没跟谁学过要怎么哄怎么对待,只是有你在的时候我总会记得,如果当年那个孩子没有流掉的话现在也应该有这么大了,这样一想就好像会有用不完的耐心,用不完的精力,他要什么都可以给,他怎么样我都不会生气。”
他好像知道了他错过的原来是人生中多美好的东西。
可他竟然毁掉了,放手了,连争取都没有争取。所以此刻哪怕让他挖出心来去珍惜,他都愿意。
怀里的人没有半点声音,只隐约可怜脸色微微泛白,她可能醒着,却只是不愿醒。
这四年的时间她像陀螺一样在国外奋斗,努力,做别人做不到的事,尽最大努力脱胎换骨般改变着自己,人要唤醒内心深处的潜能需要多大的刺激和努力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些年她辛苦了,连倦鸟都知道要归巢,却只是因为觉得根本没有巢,她才会迟迟不归。
如果他给她一个巢呢?你愿不愿意回来?
在外面飞那么累,这是那么多离家在外的游子都知道的事。
直到确定她是真的睡着,霍斯然才敢轻轻伸出臂膀,将她柔弱纤小的娇躯,一点点紧紧抱入怀里,俯,埋入溢满她气息的丝,薄唇印在她闭合着的眼帘上,嘶哑道:“……彤彤……”
“……回家了……”
……………
清晨时她醒来,迷迷瞪瞪之间去摸自己旁边的位置,小涛涛挺着肚皮酣睡着下面的小鸟一翘一翘地动,她抱着他,嘴角浮起了一片满足,惺忪地睁开眼睛,才现自己置身何处。
慢慢撑起身体,看到床头的台灯和装着热水放了一晚的保温杯,林亦彤呆了三秒钟才起床。
起身去洗漱,似乎闭着眼都能找对位置,只是迷蒙之间这样的熟悉感让她的心仿佛撕裂一般,一下下地疼着,疼个不停,有太多场景在脑海里晃,都是与这里有关的,她一边刷牙一边抬起眸看镜子里的自己,看到自己型变了,眼睛里的光芒也变了,腰板这才慢慢挺直,力量也慢慢回身。
走到客厅,竟现有个身影。
霍斯然一个人坐在沙上,犀利的深眸看起来并不像是起床后的,他是在这里坐了一整夜?
水眸轻颤,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霍斯然抬眸看着她,薄唇淡淡抿着,一言不。
事实上从前天到现在他心里的震惊都一直在,不敢相信,也压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选择回来。他震惊,也后怕,安顿好她们之后竟一夜未眠地坐在沙上守着,怕天亮梦一场之后她就会消失,人只要不梦,就不会梦碎,更不会醒。而另一方面他的理智也还在,在狂喜与害怕中还是强撑着,鼓足了勇气去查她之前到底生了什么事。
昨夜那一串通话记录到他手机上时,他只看到了那一个可疑的号码,打过去,竟是京都的一家出租车公司。
昨天她是搭车到一半弃车的,如若不是司机有问题,有冲突,她何以会直接打出租车公司的举报电话去查人?只是生了什么,她却死都不肯说。
“我准备好了早餐你吃一点,待会送你去研究所,下午你要带孩子去托幼所报道我知道,所以上午他就由我来带,”霍斯然敛下深眸淡淡道,挺拔的身影站起,打开微波炉将东西取出来,顿了顿,回眸看她,“你放心么?他跟我一起呆一个上午。”
林亦彤平静的小脸受到一点冲击,眸光微微闪烁。
走过去坐下来,她看着煮熟的却煮破了的鸡蛋,烤的有些糊的面包片,还有从下面老远的街边摊买回来的现磨豆浆,突然笑了一下,手伸出去拿面包片,低低道:“霍斯然,你心里应该知道如果他出事,我们之间的后果会变成怎么样,是不是?”
霍斯然看着她,点点头。
他们之间,离万劫不复,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她于是点头,尽量让自己手不抖,拿稳了面包片,用勺子往上面抹果酱,强迫自己放心,这一个上午。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研究所里。
徐敬远对下面的那一幕起了兴趣。
一男一女一起走进研究院的大门,男人拉住了女人的腕,在一进一退之间两人僵持了一秒,半晌男人轻叩女人入怀,掌心埋入她后背的丝之间不知道做了什么,女人很僵,片刻后退开,一会才走入大厅上了电梯。
男人停留在原地,很久后才走。
“滴”得一声门禁刷卡声,徐敬远回头,那个纤细柔美的身影正走进来,今天穿了一件无袖的雪纺上衣,米色纤腿裤,后背是拉链的,徐敬远几乎看一眼就懂了,咳嗽了一声笑起来,打招呼:“小彤,早!”
“师傅,早。”她柔声回应,眉宇之间的自信与坚韧一如既往。
“霍氏那边的调查放一放,这是下午医科院的讲座内容你看下,没问题的话当我副手,”徐敬远走过去把资料递给她,“对了,昨天好像有人打电话要研究院找你,问你有没有来上班,我说你请假了在家休息,不过没问到那人姓什么,是你朋友还是亲戚?”
林亦彤一愣。
“女的?”她口吻有些干涩,打开那份资料,轻轻翻看,目光却并不停留在上面。
徐敬远点点头,的确是女的。
“口气冲一点,还是礼貌一点?”她继续轻问。
徐敬远蹙眉:“是有点冲,还叫你全名,问了好几遍确定你还在家,确定没出事什么的。”云菲。
“对不起,师傅,”她轻轻合上资料,“下午我要带涛涛去托幼所,这件事,能不能麻烦肖师兄……”
徐敬远立马点头:“行,我就是问你有没有时间而已,你先去办你的事,”说完蹙眉低耳语,“我不是不能找你师兄,你师兄有点愣,做事没你激灵……”
她笑,如似血残阳,荼蘼之花。
你看,还是会有人觉得她很好,她有很多用处,她为人和善又从不伤人,她并不该死。
“是我桌上的这个电话吗?”她问,见徐敬远疑惑,她又笑着重复一句,“我说昨天你接的那个。”
“对,是这个。”
她点点头,等徐敬远走远之后拿起,查询了来电,接着反拨回去,响了三声之后接起,电话里助理礼貌的嗓音很柔美舒服,听起来像公司内线,她也柔柔地浅笑着问:“你们云总,昨天下午的时候打过电话给我?”
她记得是听谁说起过的,云菲借老公6洺止家给的一笔钱开起了小公司,走进出口贸易的一些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