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轻轻捏起。8
薄薄的名片上,写着的是京都本市政府机关的领导要员名片,那个人,她听说过。
心胸外科每天住进来的重量级病人不少,其中便正好有这位意外受伤的部长级干部,掌管的部门,刚好是与云青海相衬的。
原来,一切的阴暗都只在她身边而已。
纤指轻轻地,轻轻地,将那张名片握了起来樯。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次日。
“裘部长,您可得好好养身体早点康复……”“好好好一定一定……兢”
病房里依稀能听见喧闹声,林亦彤推门进去,恰巧能看到一群人围在那位部长级人物面前寒暄着,其中一个背光的身影肃杀挺拔,一进去便抓了人的眼球让她拔不动脚,她呼吸一滞,竟没敢走过去。
围在床边的那几个,身份她不敢猜,但应该都是重量级别的,甚至有比裘部长还要高的。
霍斯然撑着床栏的手一松,双手插进裤袋,深眸看向了她。
“不好意思,”她及时别回了目光,轻声道,“定时查房。”
“嗯,那赶紧去,别耽误。”一个两鬓半白的领导级人物点头说道,简单的一句就让人群都知趣地散开了。
林亦彤俯下身,将各类仪器的指标及记录情况写下,调整了点滴度枕头高度,再仔细贴心地询问了处体征外的一切病人感受及心情。。仔细看看这个男人,的确是被政事弄得老态龙钟了些,不那么精神矍铄了,听对话好像这一次重病后即将退位,也怪不得云青海要利用这样的机会再高升一步。
“没什么大碍,留院观察还有一星期时间,保持这样就能准时出院。”她利落地轻轻收起了笔。
“好,辛苦了。”裘部长笑着,连感谢都是领导般的慰问口吻。
“不辛苦。”
“斯然你跟我来一下……”守在门口的岑副书记小声地叫道,却依旧被背对着他们的林亦彤捕捉到了这一声。
“你小子平日里哪儿都不爱跟我去,借口军区忙,今天叫你过来可怎么乖乖过来了?不对劲啊。”
霍斯然淡淡勾起嘴角:“没什么不对劲。”
假公济私这种事他的确不爱做,可总要是分对谁。
“对了我记得后天就是你那个准岳父的寿辰了,你看看,云裳那小妮子特意过来给我送的请柬,”岑副书记从背后拿出个红色的请帖来,“瞧我当时乐得,还以为你哪时开了窍要结婚给我喜帖呢……对了还有个事,今天叫你来跟裘部长熟悉一下是因为你岳父可能会是他的结位人,你先提前跟裘部长拉好关系,也算是婚前送你未来预岳父的一份大礼啊,是不是?”
霍斯然的脸,在明耀的病房病室里,那么明显地阴沉了一下。8
冷笑,从单薄刀削般的唇开始蔓延,他幽冷地寒声道:“原来是他要继裘部长的位,所以您今天才叫我一起过来?”
“对啊。”
“还是云裳告诉您,我最近有结婚的打算?”
岑副书记闻言脸一冷:“这需要打算吗?你看看多少年了,你想拖到什么时候?我听说你岳父五十岁寿辰,那不如就一起办了啊?喜上加喜是不是?”
“她没有告诉您,我有别的打算?”
霍斯然继续冷笑,总算知道云裳在拒绝他的提议后,到底都做了哪些“精心”的准备。
岑副书记这下正色起来:“斯然,你年岁算起来不小了,那些有的没的不该再让你这么成熟的人费心了,还是那句话,别忘了你的身份,嗯?”
“不是什么有的没的,”霍斯然直接戳破说的清楚,“我有在意的人了,这个婚,我不会结。”
岑副书记险些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来知道霍斯然大胆,但却没想到竟会大胆到这等地步。
冷笑一下,岑副书记道:“我当派你去两年f国能受受苦磨磨性子,却没想到竟磨得更加变本加厉,嗯?你这又是想跟上面对着干,像四年前那样我拿着枪要枪毙你,也无所谓?”
“是,”霍斯然承认得那么干脆,像是不怕任何人听到,包括她,“我知道我这么说很突然,但您应该从这几年里我怎么样就能看得出,我到底想不想结这个婚,可能您可以逼我一次,但我可以向您保证,再没有第二次。如果您能接受这件事,我再来向您解释原因。”
岑副书记背着手,对着这个高了自己一头的男人,怒火再度烧到了梢。
“就因为你外面有人了你要什么爱情?”岑副书记唾沫横飞地痛斥着,“你知不知道你是军人,这是作风问题!!我不吼你你还来劲了!你倒是跟我说说是谁,是谁这么勾搭有妇之夫,老子一样枪毙了她!!”
霍斯然淡淡浅笑着转身,看了一眼那个脊背绷得笔直浑身泛着清冷的小女人,她就要查房走了。他漠然地低低道:“与她无关——我说过今天我只是表态,如果您能接受,再来听我的解释。四年前的事情再生一次我无所谓,也别用什么作风纪律问题来拷问我,我心里,比你们任何一个外人都更清楚前因后果,可如果解释都解释不了,那后果。我担着。”
“那天的寿宴会考虑去,可究竟是去做什么,恕我不能保证。”
“还有云青海的升职,我本无权干涉,可我建议上面在任用前先调查一下他的作风问题,或许会比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要有用得多。”
岑副书记闻言,瞪大了眼睛盯着他,险些没背过气去。
身后,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医师已经收了病历夹往外走,打开门出去了。
“我失陪一下。”霍斯然淡淡道。
楼道里,林亦彤兀自往前走着,小脸冰冷,脑子微乱,刚刚那个领导的几声“岳父大人”“喜帖”让她想冷笑,可后面霍斯然太过放肆的反驳与拒绝,却弄得她情绪都乱了,呵,离得那么近,难道他是在特意说给她听?
“彤彤!”低沉的重低音,带着磁性的沙哑传来。她冷冷地越走越快。
却在楼梯拐角的位置猛然撞上了什么人,文件夹顿时散落了一地。
霍斯然厉眸一闪,立马上前,大掌握住了她削瘦的肩往后揽!而那个刚上楼梯的中年女人差点被她装撞倒,也扶着墙才险险站稳,立马就想骂出声:“你干什么你!走路不看路啊这儿这么危险,摔下去呢万一,你……”
下一瞬中年贵妇就再也骂不出来了,因为一,这居然是那天在咖啡厅撞见的那个女孩子,二,身后扶着她的人竟然是……
“不好意思,”林亦彤率先出声,伸手拉她,“阿姨,是我不好,没事吧?”
“哦,哦没事没事,”中年贵妇像是骤然被人抓了什么把柄,眼神躲躲闪闪,甚至连霍斯然都叫了她一声“裘夫人”,她忙点头,假笑着说,“没事你们忙,我先进去看看看老裘……”抓着包就走了。
裘夫人。看来她猜得果然没错。
肩膀挣扎了几下挣不动,她小脸冷下来,寒声道:“你可以放开我了。”
霍斯然不放。
她冷冷地挣扎几下要抬眸瞪他!霍斯然却与她深深对峙一眼,将她挪开,高大的身子俯身下去将她散落的文件夹收拾了起来。
起身时,隐约可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我今天的确是假公济私地过来看你,可能就一会你不必躲,我还有事跟你说。”他把病历夹递过去。
她冷笑一下伸手接:“来跟我表态你不会结婚吗?抱歉,我没兴趣听。”更没兴趣吵。
他却重重一捏,捏着病历夹的另一头不松。
“我听说你打电话咨询过c城现在各个地界的房价,尤其是燕湾小区那块的地皮和你外公外婆在郊区那栋房产的地皮,”霍斯然说得一字一顿,“你想做什么?”
调查??
林亦彤一惊。
她小脸泛起不可抑制的苍白来,曾以为他不过是派人保护她盯着她而已,却没想到竟连这个,他都知道??他知道!!
“那你都对我做了什么呢?”她问,“我打哪里的电话你都知道,是跟踪还是监听?”
“我有朋友在netbsp;“霍斯然!!”
“你想还钱给我,还那栋房产的钱?为了你儿子,放弃你父母和外公外婆留给你的财产?”霍斯然眸子有一丝猩红,单手握紧了病历夹,缓缓握住一个用力将她拉近自己面前,抽过了本子直接放在栏杆上,双臂撑开圈住她,“你还真的,说到做到?”
林亦彤被弄得呼吸困难,小脸却依旧冷冷看着他:“否则呢?”
他以为她是说笑?
霍斯然冷冷抿唇,双臂将她紧紧拥住,抵住她的额,力量里带着愧疚与心疼:“我不需要。卖什么都好,别卖那些,你当我不知道你卖的心疼?我没有逼过你什么,你不用跟我这么倔强。”
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话,开始能一针见血地刺到她心里。
“霍斯然你放开。”她颤声说。这姿势太亲昵,她不想理这个男人更不想看他,这深情也太容易让人沦陷。
“你执意这样?”他寒声问,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我要真执意这样呢?”她冰冷的一眼刺了过去。
霍斯然良久地盯着她。
淡淡笑了一下,他放开她,铁臂去依旧撑在栏杆上圈禁住她,一字一顿不轻不重地宣告:“好。我给你用你的方式去跟我划清界限。可你有一百种办法筹到钱,我就有一百零一种方法不、要!你可以试试。”
林亦彤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竟会突变态度强硬起来,他怎么能这样?“霍斯然,你这是无赖!”
“是!”他毫不否认。
她冷笑一下,小脸如初见般冰冷蔑视:“可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对我无赖?!”
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霍斯然被骂的僵了半晌,这才苦笑:“再计较资格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但是如果真什么都由着你来,我就不是无赖,而是混蛋!从此以后再没什么资格理由,彤彤。我想,所以我做!!”
他的情绪情感,从未表达得如此热烈直白过。
林亦彤已经被震得一句话都再也说不出来。她曾一直以为霸道是禁锢,是剥夺,是伤害,可如果有一种霸道与禁锢,会让你觉得气愤恼怒,但却是一种变相的好与保护,那,又该怎么说?!!
“好了,”他久久地凝视着她,突然放软了态度,伸臂将她纤小的娇躯搂过来,轻轻抚上她的脸,低哑道,“我今天来看你是因为想你忍不住,没有半点想让你不开心的意思……别生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