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艾一早起来,找不见白泽与高琪儿,只看到安佑在楼下独自吃着早餐。她昨晚心情太乱根本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正饿得咕噜咕噜的。苏艾慢慢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煎饺,咽了咽口水伸手想拿个吃。
安佑“啪”一筷子打在她手背上。她疼得缩收手,气得鼓气嘴。
“土著来的?拿碗筷去。”
苏艾白了安佑一眼,赌着气佯装离开,趁他不注意转身捏起个放进嘴里。她过瘾地看着安佑干瞪眼,索性绕过桌子走到他身旁。
“啧啧啧,手拿的就是好吃。”苏艾特意狠狠“嘬嘬”手指接又拿了一个。
安佑明显全身不自在,匆匆拿起餐巾擦擦嘴走开。他那孤傲的背影中竟透着些无可奈何。
苏艾吹吹刚被打的手背,坐在安佑的位置上悠悠地吃起来。
这个人怪是怪了点,什么可怕也太夸张了。不过讨厌倒是真的!
“把桌子收拾干净。”安佑穿上外套站在大门玄关处换鞋。
还要我收拾?电视上的有那些钱人,不都是专门有人搞卫生的吗?好吧,谁叫我嘴欠吃人家的呢。反正是收拾,等我慢慢吃完了再说。
苏艾起身到厨房找了些牛奶慢慢悠哉悠哉地边喝边吃。
安佑脸上露出隐隐一丝苦笑,转身推门出去。接着院子里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嗡鸣声。这才反应过来的苏艾,眼看着那辆黑色的q7消失在视野里。
苏艾收拾好餐具后,换上半干不湿的衣服。先和所里请了假,再又试着用软件叫了出租车。幸好白天叫车方便,等了一会有车接了单。
“师傅,麻烦先送我到洽和关派出所。”苏艾的钱包都还在派出所,她想先绕到那拿些钱好买些水果花之类的到医院。
“嗯?你订单上不是说去和平都京医附院吗?洽和关那边现在去不了,雾区封路了。听说昨晚上又闹鬼了。”
“那就只送到医院。哪什么鬼,是又出交通事故了吧?”
“小姑娘,这不带你不信邪的。那段路天一擦黑就起雾,而且雾里那是什么都有。听说,得意的人就会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你要是有不开心的事,那就是鬼哭婴泣啊。我们当地人白天都不走那条路。”
“你说的那个,人家科学有解释的。夹竹桃的汁液有毒挥发到雾里。让人产生幻觉。那高兴的人就幻想笑,不开心的就想像出哭声来。还有,那片竹林已经在砍了。”
“那竹林砍不了。砍了几年了,还就那样子。都说那块地‘硬’动不得。”
“地硬?不过也怪,都知道夹竹桃有毒,当初谁,又为什么栽那么大一片呢?”
“不是说了吗,那里闹鬼。”
苏艾嘴上说不信这些,可爷死后遇到的那些事让她对这些将信将疑。她又想起昨晚那个被砸的血人,全身不由地一颤。
“和平都京医附院到了。你看是这吧?”
“噢……是的,我先在网上把您钱付了。”
苏艾按着服务台护士的指引,到了住院部五楼西侧。刚出电梯就听到喧杂地吵闹声。走近一看,一位黄服道士站在一群医生护士和医患家属中间。家属正在和一位医生争论。
“这是公共场所,您不能这样。”
“怎么了!这又不是害人犯法,怎么就不能了。我儿子要是有三长两短,你陪命吗!”
“您听我说,我们这是医院。您这样做,让其它医人怎么看待我们医生?我们相信的是科学。您非要这样,请换个地方可吗?”
“你们要是能把他治醒过来,我哪至于弄这些。这位道士先生说了,一定要在孩子身旁做法才有用。”
苏艾绕过他们的拉扯争吵,走到重症监护2室。这是间半封闭的大病房。里面并没有人,病床上的柯子俊脸上罩着多功能呼吸机,旁边的心电图记录监测仪显示心率在50-100之间波动。
“嗞嗞……”突然监测仪响起急促的报警声,苏艾一看心率降到骤降到40。学医的她意识到柯子俊有生命危险。
“快来人,抢救!抢救!”她冲着走廊的医生大叫。
正在吵闹的众人一惊,立刻蜂拥过来。一名医生把家属挡在门外,进去检查说可能是颅内大量出血引起的。让家属签字准备手术,接着连床带仪器推进旁边的手术室。
柯子俊的父亲楼上楼下地签字、缴费。他妈妈独自守在手术室外,无声地流着泪水。
苏艾小心翼翼地走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那么站着,直到柯子俊妈妈觉察到。
“你是……?”
“阿姨好。我他同事。昨晚一起出车祸的。”
“你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他也没事。可过一会,他就伤得很重。”
“当时,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柯子俊妈妈一把抓住苏艾,近乎乞求的语气。
“我们送材料去市区,回去的时候堵车。走到那里雾很大,我感到很闷,想快点回去。都怪我……柯哥就加了速度,然后路上突然一个黑人影。为了躲避他,我们就冲出公路,掉到一片树林里。柯哥就让我去看看那个人撞到没有。我没看到人,可出现了幻觉。再回去,柯哥就嘴鼻都是血。他应该是受了内伤。”
苏艾刻意省去了眼镜的事。她想等柯子俊醒来问个清楚再说。
“你个死丫头!那么大雾,你让他开那么快干嘛!”柯子俊妈妈撒气地推搡着苏艾。
一旁的道士拉过苏艾问道:“你刚才说出现幻觉,什么幻觉?”
“就是一个全身是血的人扯我的腿。”
苏艾这么一说,柯子俊妈妈惊恐地望向道士。
道士追问:“然后呢?他去哪了?”
“被我用砖砸到沟里了。再就没看到了。”
“看来,真是报应呐!呜呜……”柯子俊妈妈扶墙痛哭,“丫头,你走吧。快离开那个伤天害理的地方!大慈大悲的菩萨,您就可怜可怜我的子俊。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哪里?”
虽然柯子俊妈妈没有回答。苏艾知道她的“那里”应该是指研究所。
伤天害理?报应?
这个研究所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佑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老家,自己又为什么会在他的单位里实习?
看来真像那个石磊说的是有目的的。可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苏艾此时的困惑与好奇远远大于了恐惧。
第14章:六鬼三魔
苏艾在医院一直待到傍晚。柯子俊虽然脱离了生病危险,但一仍处于深度昏迷中。医院最终还是没有阻挡那个道士做法。苏艾和柯妈妈道了别,她准备打车去警察局拿钱包。可不仅手机上无人接单,就连马路上挡的出租车一听去洽和关派出所都连连摇手。
看来来时出租车司机讲的都是真的。去不了洽和关就回不了所里,身上又没钱。这晚上在哪住呢?
如果所里真是伤天害理的地方,那能在董事会上甩狠话的安佑就是罪恶的源头。难怪大家都那么怕他。打死也不能再回他们那里。
苏艾准备办张新卡,问同学借些钱取出来用一晚。电话还没有接通,“兹~”早上那辆黑色的q7地骤然停在她面前。
“上车。”是安佑那冰冷的声音。
“我到朋友家去。”
安佑看着苏艾慌张而心虚的逃开,心里泛起一丝异样。他愣了几秒,猛踩油门向苏艾的反方向驶离。
苏艾按原计划从银行取出一千的现金,找了个比较正规的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打车到警局拿了包,便回到所里上班。
苏艾一进化分室大家就围住她问当时情景,苏艾又一一描述整个过程。直到讲到安佑的到现场。当然她略去了把人家当前男友强吻这事。
“谁?你把谁当成你男朋友?”
“安佑。”
大家听到这个名字像是撞了鬼一样的,各自找了理由走开了。
苏艾一脸茫然问最后要走的女同事张晓红:“张姐,安佑他怎么了?”
“嘘……”
张晓红紧张地捂住苏艾的嘴,犹豫了一会拉她到饮水机旁的角落里。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就是猎人。”
“猎人?”
“嗯。都说我们所里有六鬼三魔。这六鬼分别是标本楼的疤叔、余姐。培殖科的跛脚马无影、赵书源、任刚。还有野外实践队里的笑老六、哭小七,他俩是孪生兄妹。三魔……”讲到三魔张晓红看了看四周,把声音压得极低,“三魔就是安化科远的董事里的三大家族,白家的白发魔女——白老夫人,关家的大善人——关天海,安家的狩猎人——安佑。”
“狩猎人什么意思?”
张晓红把嘴贴在苏艾耳边:“我们所每天都有几具新的尸体。哪来的?”
苏艾顿时全身一颤。
“张晓红,你又在那吓唬新人。你看大家都被你吓得谈领导色变。小苏艾你可不要信这些乱七八糟的。她就是在魔化领导吓唬同事。我看得加一鬼,化分室夸张鬼张晓红。”说话的男同事四十来岁和张晓红年龄差不多。平时他俩就喜欢抬扛。
“朱正全,你不信这些怎么上次疤叔骂你,你一声不吭。”
“我那是……他那脾气,我回嘴不是自己找事吗?”
“你还不是怕他。窝里横的男人最没用……”
苏艾见他俩讲着讲着又要吵起来,转身走到仪器旁检查纸张什么的。她觉得张姐讲的这些并不是毫无道理。
如果说研究所的尸体不是合法的,那与柯子俊妈妈说的“伤天害理”就能吻合。也许,柯子俊知道了这其中的秘密,把它放在眼镜里,准备交给媒体或警方的。
那这车祸是偶然还是必然?
要不要把眼镜交给警察?
还是等柯子俊醒了再说。
…………
没有等到柯子俊醒来,苏艾接到学校的通知要回去做毕业论文答辩。化分室主任强调了科研工作保密的必要性及重要性后,准了假。
苏艾第一次觉得在家里是这样的幸福。像是家门能挡住外面所有的风浪。晚上的时候,爸妈叫来一些朋友同事聚餐。期间几次和大家提起苏艾在安化科远研究里工作。看着父母那满满的自豪,苏艾咽下和他们说“换工作”的想法。
苏艾论文答辩完出了校门,坐上106公交车去了老城区。车窗前,她泪水盈眶。
老城区的z中比以前大了两倍,可大门口的校训还是以前的样子。
韩诺,你到底去哪了?
还记得这里吗?我们一起学习进步,打闹嬉戏的地方。
我现在有份好工作,但又觉得危险重重。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不用你回答我也知道。你那么狂,天不怕地不怕。一定会想尽办法查出真相。
这点,我就不如你。我好害怕,好想逃!
要是你在,就好了。
真的好想你……
不是说好要谈一场从校服到婚纱的恋爱吗!你个骗子!!
苏艾仰面靠在学校外面的围墙,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
“叮铃铃,叮铃铃”一串清脆地铃声由远及近。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一手摇铃一手执碗停在苏艾面前。
“年少初情狂乱语,一念之差永相隔。天涯荒芜何诺言,随身相佑方真情。姑娘,行行好吧。”
苏艾掏出一块钱放进青釉碗里,不想那老头却摇摇头。苏艾想了想又掏出五块放进碗里,那老头还是伸着碗摇摇头。
“我就这么多零钱了。还有一块五,等下要坐公交车回去。”
“不!姑娘眼里藏法宝,姑娘命里出金山。”老头摇摇头兀自笑起来,“哈哈哈。金山有恶墓,恶墓有婴灵。玄妙……真玄妙!”那老头感慨完,竟对着苏艾深鞠一躬:“道人嵩山清隐。”
苏艾看到老头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赶紧撤身跑开。
老头见状摇摇头喃喃说道:“有缘自会见,无情相见也不识。唉,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
就在苏艾准备回所里的前一天夜里,竹寨老家来了两个叔伯,吵闹着要他们回去把爷爷的坟迁走。
苏艾爸爸一听当即火了:“这不可能!他老人家才下葬三个月,百天都没到。您就要迁他的坟。这到哪里您也是说不出道理来。”
“这是村里人大家一致的意思。要是依他们早给刨喽!这不,我俩看在毕竟是亲兄弟的份上,连夜跑来告诉你。”
“怪谁,当初就说不能葬不能葬。这三个月不到,村里就出了四条人命。这还得了哇!”
苏艾忍不住质问:“村里死人,又不是我爷杀的。管我爷什么事。”
“还不就因为你!”一个老头恶狠狠地瞪着苏艾。
苏艾妈妈这么一听,冷笑了一声,“大伯,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小艾哪里也得罪你们了!”
“你家小艾,叫得真亲切。要不是老小……”另一个老头赶紧拉了拉他,拦住话风:“老大,你别乱说话添乱。”
“不不不!让他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就说清楚。早该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