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你可知罪?”
“师父,我知罪。”
“何罪?”
“我……”
“讲!”
王天林跪着,将如何同田青牛一起坑蒙拐骗,最终骗到了南门雄头上的事儿说了一遍。
“还不够,我问的是,你如何同宗师生出嫌隙的?”
“我……”
杨根硕摆手打断王天林的话,冲孙道林道:“老孙,别再宗师宗师的叫了,听着怪别扭,你也一把年纪了,要不喊我一声小兄弟?”
孙道林瞪大眼睛看了杨根硕半晌,这才摇头,“宗师虚怀若谷,令人敬佩,但老孙头实在不敢高攀!”
杨根硕顿时佯怒,“你不是尊我为宗师,那还不听我的?”
“这……”孙道林为难了,他并非不愿意同杨根硕称兄道弟,则是一旦叫开了兄弟,这后面的要求就不好提了。
“孙……爷爷,你俩年龄差距太大,就听他的吧,不然,我都感觉有种强烈的违和感,而且,大牛他的牛脾气也该犯了。”
孙道林看了眼南门彩云,一摆手:“彩云啊,这个先不忙。”转而冲王天林道:“孽徒,还不赶紧交代?”
“是,师尊。”
接下来,王天林将连续两次报复的前后经过,一一道来。
甚至,还表示愿意承担所有罪责,努力将四兄弟择出来。
他说:“师父,师兄弟们都是受了我的蛊惑,为了扞卫师门尊严,这才跟我一起行动的,所有罪责,我王天林一力承担。”
大师兄等人看了看王天林,又看了看孙道林,并没说什么。
但王天林能够做到这一点,倒是让杨根硕刮目相看。
然而,孙道林并不买账。
“糊涂,混账东西!”孙道林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你不学无术,坑蒙拐骗,欺善怕恶,睚眦必报,且为一己私仇,陷师兄弟于危险境地,我一气宗的尊严就是被你一人败坏的,你才是真正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师父,徒儿知错了!”这话太重,王天林五体投地,失声痛哭。
“还有你们!”孙道林转而看着其他徒弟。
“爹。”
“师父。”
“我们错了!”
“行者,你身为大师兄,却如此是非不分,一味滥用武力,企图恃强凌弱,这次撞到铁板,希望能给你一个教训。”
孙行者同样五体投地:“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来人,请家法。”孙道林一声长喝。
孙行者、王天林同时抬头,脸上写着同一众师兄弟同样的惶恐。
很快,有人用托盘送上一条皮鞭,令人想入非非的红色皮鞭。
孙道林接过之后,不问青红皂白,首先就在儿子身上抽打起来。
孙行者能够成为大师兄,不只是因为他是孙道林的儿子,同时,也是年龄最长的。
长期的练武,并没能延缓他的衰老。
在父亲的鞭笞中,他咬牙切齿忍受着,额头的汗珠,鬓角的银丝一阵阵颤动。
“师父,别打了!”王天林一下子扑在孙行者的身上,“都怪我,都是因为我,要打,就打我。”
“师弟!”孙行者一阵感动。
“师父,请手下留情,徒弟们都有错,要罚一起罚。”
其它师弟一起求情。
“王天林,你罪有应得,让老朽抽一顿,然后将你逐出师门。”
“还有你们,你们自身罪责不轻,根本没有求情的资格。”
外人在此,孙道林居然被徒弟来这么一套,或许觉着特没面子,于是恼羞成怒,道:“既然如此,你们给老朽跪成一排,排排跪吃皮鞭。”
下一刻,啪啪啪,鞭如雨下。
孙道林手下并未留情,从儿子和徒弟的神情上就能判断出来,一个个都是吃痛的反应。
南门彩云看得秀眉直皱。
杨根硕听说过“排排坐吃果果”,所以,觉得老孙头还挺幽默。
孙道林鞭笞了上百下,也是大汗淋漓,而一帮受刑之人更是体无完肤。
杨根硕颇为诧异,孙道林下手够黑啊,居然来真的。
南门彩云终于看不下去了,轻轻地在杨根硕的腰上掐了一把,意思是让他开口。
杨根硕倒是不觉得什么,想当初,老不死加在自己身上的鞭痕,可不止这些。
不过,他觉得很没意思。
于是,咳嗽两声。
几乎同一时刻,孙道林就停了。
气喘吁吁,抱拳问道:“宗师可还满意?”
杨根硕有些无语:“若是我不满意,你难不成还要抽死他们?”
孙道林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愣了片刻方才说道:“若是宗师还不满意,我自然不会停手,他们一把年纪,却不辨是非,我要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一辈子!”
杨根硕摇摇头:“老孙头,若我不是你对手,恐怕,就不是这么一个结果了吧!”
孙道林老脸一红,摇头道:“这世上没有如果,但即便有,以宗师同南门家族的关系,依然不是一气宗能够开罪的。”
杨根硕笑着摆摆手:“那就到此为止吧!”
“宗师大度。”孙道林拱手,然后冲着徒弟们一阵呵斥,“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感谢宗师?”
不管是否表里如一,总之,一帮弟子,在大师兄孙行者的带领下,一个个抱拳,向杨根硕告罪、致谢。
“这大礼我可受不起。”杨根硕冷笑,“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宗师,宗师请留步。”孙道林忙不迭挽留。
“住口,你再喊一句宗师,我跟你急!”
“宗……可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老孙我修炼一辈子,也就勉强练成了一重寸劲,便是如此,也可以开宗立派独当一面了。”
孙道林开诚布公道:“我们家里还有一位老祖宗,是我的师叔祖,如今二百五十岁高龄,他穷极一生,也就堪堪抵达一重巅峰,尚未突破。”
“然后呢?”
“然后,老孙我有幸遇到您,您还如此年轻,年轻的不可思议,我怎能放过您?”
“嗯?”
“哦不是不是,您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要拜您为师,学习二重寸劲。”
孙道林目光炙热,南门雄看不下去了,“大牛,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如果不是很为难,就答应老孙吧,就我所知,这老东西可是一位武痴呢!”
“就是啊大牛,答应孙爷爷吧,你看他一把年纪,多可怜,难得还对一件事保持着如此的执着和热忱。”南门彩云劝道。
杨根硕笑了笑:“老孙,我什么时候承认我掌握了二重寸劲?如果我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二重寸劲,你又当如何?”
这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然后,杨根硕的手机又响起了那首《我想有个家》。
不是“不需要多大的地方”,而是“可以到处啪啪啪”。
于是,大家又是一愣。
“大牛,你好下流!”南门彩云鄙视着,俏脸却有些泛红。
杨根硕嘿嘿一笑,旁若无人接通了问道:“悠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艾悠悠一上来就是兴师问罪,仿佛,晚归的杨根硕罪不可恕。
“这不是遇上事儿了么?我被人堵住了,就是上次那个王天林。”
“啊,大牛,你没事吧!要不要紧,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还有,要不要报警?”
“呵呵,还是悠悠关心我。”杨根硕笑着说。
艾悠悠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杨根硕心头暖流涌动。
“讨厌!”艾悠悠娇嗔,“听你的口气,貌似没事。”
“当然没事。”杨根硕摇头淡然道,“上次让一帮宵小得逞了,完全是因为大牛我太虚了,否则,百人斩达不到,十人斩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没事就早点回来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啊,一会儿就回去。”
“还有,以后说正常一点、大家都能听懂的话,不要总是那么……那么污。”
“嗯?”杨根硕一愣,“哪有?”
“百人斩、十人斩的,不是专业术语?”
“哦呵呵,你也知道啊……”
杨根硕奸笑两声,听筒里就传来“嘟嘟嘟”的盲音。
这是艾悠悠先一步挂断了。
杨根硕放下手机,一扭头,南门彩云连忙撇过头去。
杨根硕笑了笑,学着江湖人士抱拳:“南门老爷子,老孙,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可是个遵守纪律的好学生,明天一早还有课呢,所以,我要先失陪了。”
南门雄无奈摇头,笑道:“大牛啊,既然有事,你就先去忙吧!哦对了,彩云,你送送大牛。”
“不用不用。”杨根硕连连摆手,“我有车,小羚羊。”
南门彩云起身道:“送送你也无妨,我的车后面可以打开,你可以从后面上,包括你的小羚羊。”
说罢,南门彩云率先朝外走去。
“从后面上啊,哦哦。”杨根硕快步跟上,随口附和。
南门彩云猛然立定,回头,秀眉一拧,眸中冷光四射,吓得杨根硕吐了下舌头。
南门彩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杨根硕抹了把额际的冷汗,连忙跟上。
突然,小腿被什么东西抱住。
“宗师,王天林有眼无珠,冒犯了您,如今吃了师父一顿皮鞭,那是我罪有应得,我心甘情愿,毫无怨恨,我不要被逐出师门,请宗师代为求情,王天林今生今世,都会铭记您的大恩大德。”
王天林衣袍上透出血渍,伤的不轻,一把年纪,说不出的恓惶。
他也很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得罪的是杨根硕,只要杨根硕一句话,他还有留在一气宗的机会。
他一把年纪了,要是这个岁数被逐出师门,脸上无论如何也挂不住,只怕死了,也难以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