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就是等她打开这两个小包袱后,锦绣对她四婶与莲姐儿的怀疑也便瞬间消散了,哪怕就是莲姐儿走漏了些什么,也定然不是故意的。
只因小藕这丫头若是有四房那对母女撑腰,一切都是在康氏或是莲姐儿的授意下做的,这丫头一来用不着如此藏匿钱物,二来也用不着如此慌不择路、自顾自的逃命。
四房只需随便找个借口便能将这丫头送出府去不是么?甚至还可以彻底将三房乃至旁人都蒙在鼓里不是么?
哪里用得着这丫头自己发现府后的小角门都被人守死了,就一头撞进了夹道去,还惦记着一路从前院西角门冲出去?
这就更别论这两对镯子对康氏和莲姐儿来说,就算不是两人妆奁里顶尖的货色,也远远轮不到将它们赏给小藕的地步。
尤其是康氏手上常戴的这对八宝赤金镯,据说还是康氏母亲的遗物呢……
哪怕小藕立了天大的功劳,康氏哪里舍得将这对镯子赏出去?给这丫头拿些看不出来路的碎银子金叶子不好么?
再说这小藕虽是早被周妈妈塞到四房当差去了,却没如愿去到四小姐莲姐儿身边服侍,而是被分配到了五小姐蓬姐儿的院子里。
且不论莲姐儿自幼就瞧不上邱姨娘母女俩,单只说前几日那邱姨娘与蓬姐儿就已被秘密送走了,莲姐儿远远躲着那边的人还唯恐不及,又怎会拿着蓬姐儿那儿的仆从使唤?
肖莹亦在此时笑道,她也赞成锦绣这话。
“……那被送走的母女两个,本来不也是和仙公教有牵扯的么?要不然又何苦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说不准这小藕过去也不信什么这教那派的,只是等她到了蓬姐儿身边后,才学会的这些个邪门歪道,又多多少少识得了几个同道中人。”
因此上肖莹断定也许都不是四小姐那里不经意走了嘴,这才叫小藕听得了些许风声去。
这或许就是邱姨娘娘儿俩的下落不明起的头儿,事隔几日后终于叫这府里的几个仙公教教众猜到了些什么,如今也不过是赶巧罢了……
如果连邱姨娘娘儿俩都暴露了,她们怎会不怕随后便轮到她们这些人了?要想活命可不就只剩下一个逃跑的路了?
锦绣笑着点头:“肖姑姑说的也是有些道理,毕竟莲姐儿如今与过去不一样了。”
莲姐儿明明自己个儿还怕仙公教这点烂事儿惊动康氏、只恨不得紧紧将嘴扎起来呢,之前来馨园都没敢带着半个丫头服侍,又怎么可能轻易说给旁人知晓?
甘松听罢肖姑姑和锦绣这么说了,恍然大悟之余也不禁回想起一件事儿来,她便慌忙道,她方才出去盯那佟婆子的梢儿时遇上阿巳了。
“那小尼姑法净身边的小徒弟也不知找到没有,若是一时半刻找不到,可不知有多少家得了她的信儿便乱起来呢。”
“如今佟婆子那厢既有阿巳盯着,倒不用小姐再为她费神,小姐不如这就吩咐下去,好叫府中几处门房都对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尼姑多加留意。”
锦绣虽在天王寺住了几日,却是从始至终也不曾瞧见过法净身边还跟着个小徒弟的。
等如今听得甘松说起竟是还有这么个人,她登时又怒又笑。
敢情那法净大夜里摸到药王殿去,只惦记着取了私藏的金银财宝便顺着后山墙的狗洞逃跑,却在天王寺里留了个小徒弟,指望这小徒弟替她四处奔走报警?
这还真是百密一疏呢!
她便连忙喊来春英,叫春英这就往各处门房走一趟,一来问问自家从今早起来至今见没见过这么一个小尼姑或是小丫头,二来也好叫人继续守好门,一旦有消息就速速来报。
连翘出府去给她父亲报信儿还未回来呢!这当口她又没有多余人手可用,能做的也就是收紧门户、既不许进也不许出不是?
却也就在春英应声而去时,锦绣也终于瞟见了一直躺在地上的小藕;她这才想起自家这几人只顾得猜测推理、却忘了仔细从这丫头口中问问口供了。
她就连忙笑着吩咐甘松,快将这丫头的下巴按回去,再将人弄醒,之后也好问问来龙去脉。
其实小藕早已被肩膀和下巴的脱臼疼晕了,更别说甘松还捏着她的脖颈子、将她提了一路,进门后又将她重重扔在地上。
否则锦绣几人也不可能当着清醒的小藕面前大行猜测,再叫这丫头听去了一星半点儿、又就势编造出一番假说辞不是?
等小藕迷迷糊糊间突然觉得下巴又是一阵剧痛,令她不得不立时三刻睁开眼来,再发现自己已是身处馨园,面前还坐着三小姐这个煞神,她登时便忍不住哭出声来。
“三小姐饶命啊,三小姐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三小姐饶了奴婢!”
锦绣顿时抿嘴儿笑了。
这小丫头儿才刚多大?若是这样的年纪便不畏生死、不怕受苦受罪,那才是见了鬼了!
她便索性又对甘松摆了摆手,叫甘松上前将小藕的两个肩膀也复了位,这才笑对小藕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呢。
“我就是杀了十个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倒是我听着你这话里话外还算个明白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还说什么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你便也别用我问,先将你想说的或是你自己觉得该说的都说说吧?”
锦绣这些话里多少掺杂了些前世学来的本事,谁叫她老爸是个老预审,她自己后来还进了警队工作。
既是有着这样常年的耳濡目染,她自也知道犯人归案后轻易不要一条条细问,只管先叫对方交代。
当年很多犯人虽是看似因着一件案子被抓,实则身上却不是只有这么一宗罪,锦绣实在见得太多了。
……或许就是因为小藕这丫头年纪太小,她还远远没活够,等她听了锦绣的“杀了她没好处”就大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只要好好交代、便能留下一条小命儿。
再不然便是肖姑姑说得对,这丫头只是到了蓬姐儿身边才信了仙公教,远远称不上是一个足够虔诚的教众,眼下又何苦再为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教派三缄其口。
这之后果然也不用锦绣仔细逼问,或是循循诱导,这丫头已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便交代了许多事。
这些事又令锦绣听得一时皱眉,一时又不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