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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流(1 / 1)

<>小胡已经魂不附体,爬起来四处乱闯。

怎么会这样?在进入冬眠舱时还井然有序的地下实验室,现在活像是远离人间的地狱。

生活物资和设备被胡乱的丢在地上,墙上和地面上布满不知是血渍还是铁锈之类的瘢痕;可能是通风系统出了问题,如果大口呼吸,会感觉有一股让人恶心的霉味;小胡来到隧道,隧道顶部的灯没有一个是亮的,而且还不时有渗漏下来的水滴,滴答滴答直响,除了呼吸之外,这几乎是唯一的声音了。

不仅如此,储物室,医疗室等大部分房间都遭到了破坏,可奇怪的是我和鲁美丽所在的一号实验室却没受到丝毫影响,大厅里的照明灯十分明亮,油绿色的地面散发出令人舒服的光泽,通风扇和高台上实验舱的电机嗡嗡作响,电脑也可以正常工作。

小胡现在是又惊又怕,如果说有什么比鬼怪还可怕,那就是孤独。无论是在人群中被当做透明一般的存在,还是呆在身边没半个人影的地方,时间一长,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人会发疯,轻则也会出现语言和心里障碍。

现在,小胡傻子一样呆立在大厅的正中央,他看着台子上那一排金属鸡蛋似的实验舱,觉得一切的问题很可能就在实验舱里,尤其是最右边鲁美丽所在的1号实验舱。

一瞬间,小胡的脑子所有看过的恐怖电影和,里面的僵尸、鬼怪、吸血鬼、幽灵,贞子和鬼娃新娘都从鲁美丽所在的实验舱里爬了出来。

“吧唧,吧唧”小胡正在乱想,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水泥地上走动。

是脚步声。

小胡猛的一回头,就见一个浑身是水,有这两只粗壮前肢的怪物正一点点往这边蹭过来,那架势跟野兽捕捉猎物时姿势一般无二。

“一定是幻觉,是幻觉!”

怪物瞪着两只红眼,盯着小胡,小胡压根就没敢动地方,他虽是胆小,但也知识丰富,知道眼下并不是什么梦境,面前的怪物也绝非是幻境里的假象,而是真正存在一种东西。

面对怪物,小胡手里只有一盏应急灯,此刻早就不亮了,见怪物眼中露出凶光,再次缓缓逼近时,便做好了准备,只见那怪物猛的猛的一扑,竟有三四米之远。

情急之下,小胡用应急灯照怪物砸去,也不管砸没砸上,然后转身便跑。

可能是想起2号实验舱里还有我,我跟小胡相处虽然不久,却早已成了朋友,于是本能的爬上实验舱所在台子,回头一看,那怪物已然扑至台下,嘶吼一声,飞身再次扑了上来。

小胡心想,到了危机关头,要么就是缩在一团被活活怪物吃了,要么就鱼死网破,他正在血气方刚的年纪,见高台上一排巨大的实验舱,也没处逃脱,何况样子也跑不过这个爬行的怪家伙,与其等死,不如拼死一斗。

想到此处,他左右一看,但见身边实验舱口立着一个长矛一样扳手,头部类似蟹钳,板子口可以调节,焊接在一根不锈钢管上,被灯光一照,银光闪烁,冷气森森。

平时维修人员正是用这个东西在实验舱顶部调试各种阀门,眼下这东西却正是一把护身的好兵器。

小胡本是广东省佛山人,听说小学的时候正经的上过一阵武校,在我参与工作的时候,也让小胡表演过几段,我虽然不懂,但也看得出小胡的功夫并不是什么花拳绣腿,而是经过高手点拨过的,干净利落,手快腿极。

此情此景,小胡抄起长柄扳手,也没想起什么招式,回身一甩,没想到这下正抽在怪物头上,只听得那怪物惨嚎一声,滚落下台。

小胡又惊又喜,喜之喜没想到这一招就把怪物打下台,惊之惊,方才他那下几乎用尽全力,可台下的怪物只是滚了十几个滚儿,尽管头破血流,可还呲牙咧嘴,凶相毕露,转身再次扑来。

如此这一人一怪斗在一处,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不逼不知道有多大潜力,本来小胡莫名其妙冬眠起来,眼见往日同事不在,满地狼藉,心中不免惊怕,但是怕也是有限,人怕到一定时候反而会镇定无比,凶狠异常。

小胡也是带过红领巾,入了共青团的无神论者,这时候什么鬼怪妖魔,僵尸血鬼,就都给他在脑子里格式化,删除了去,轮开长柄扳手,拼死一战。

那怪物虽然凶狠讯捷,但是面对疯子一样的小胡,竟也似惧了几分,身上挨了几下扳手,转身飞也似的夺门逃去。

小胡赶紧关上了实验室所有的门,并用铁柜子顶住,这才如释重负,跌坐在地,大口喘气。

这一场搏斗小胡已然浑身是汗,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没穿衣服,于是在实验室一番,找来场地人员的工作服穿上,又找到了冬眠者饮用的液体食物,喝了几口,而后稍稍休息。

醒来后他检查了一下各门,还好没遭破坏,小胡便在实验室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生存下来,饿了就冒险开门去生活区找补给品,又找来不少应急的配件,现场各种工具,哪里设备运转不好,便尝试维修。

如此至今,小胡从满头黑发,到现在须发皆白。

小胡曾经无数次的想要了断自己,但是想到实验舱里还有我和鲁美丽,一种无比神圣的责任感竟让他坚持下来。

“咳咳咳我十年没和人说过话了。”小胡又咳嗽几声,竟咳出血来,胡须和手上都是血。

“基本就是这样,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伟大?”小胡边咳嗽边惨笑,而我则不争气的摇头流泪。

小胡拿出一台破旧的平板电脑:“这是我找到的,是唐教授留下的一些资料,有简单的设备维修方法,还有我这些年记得日记。吴哥,我怕是不行了,不过我太高兴了,临死之前有你给我怎么说来着,出殡吧。这里还有不少物资,答应我,好好活下去,直到出去的那一天。”说完小胡一下栽倒在床上。

我赶紧上去呼唤小胡,一探鼻下,好在尚有呼吸。

不能这么眼看着他死啊,我抄起长柄扳手,仗着胆子出去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医疗设备和药品。

怪的是平台前被小胡干掉的怪物也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滩深蓝色的液体。

我回到铁屋,小胡竟然坐了起来,满面红光,还要和我继续聊。

他现在这样怕是回光返照了,我绝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这,于是我问道:“小胡,有话以后再说,你这有药么?”

小胡摆摆手:“有也没有用啊,这地下湿寒无比,开着空调也会染上肺炎,有时候死了也比活着遭罪强,还要占一个人的口粮。”

这让让我的心揪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小胡,现在除了鲁美丽的实验舱,能工作的还有没有?”

小胡一愣:“冬眠么,我也想过,不过所有的冬眠舱都坏了。”

“那我的2号舱呢,我能顺利出来,就证明这台机器没问题啊?”

“没这么简单。”小胡咳嗽着:“实验舱是根据实验体量身设置的,比如血型,和血压等等,还有注射的冷冻液针对实验体的身体素质手动调节,简单的说,就是一个人一台专属的机器。”

“就算这样,也不能眼看着你这么咳死。”我下定了决心跟小胡说:“就这么定了,与其跟你这个咳嗽鬼在一起,不如把你冻起来,我耳边还清净点。”

小胡哪里肯,但我意已决,强把他拉到我的那台实验舱前,让他指导我如何炒作,然后褪去他衣裳,找小刀刮了他胡子和头发,准备冬眠。

小胡也心知要想活命,冬眠是唯一办法,也不再推辞,等机器启动,便进入鸡蛋壳似的舱内,自己熟练的套上呼吸器,至于其他针头,起搏器一类的玩意,不是长期冬眠,加上冬眠者身体参数和血型不同,就没接上。

小胡给我的平板电脑里就有实验舱的操作指南,我根据顺序关闭外壳,内壳,给氧,抽气,加液。

实验舱开始嗡嗡作响,我见内壳是一层厚厚的玻璃,已然关闭,便走过去趴在玻璃上看。

小胡现在已经被一种浅蓝色的液体淹至胸口,见我看他,一边招手一边摸着眼睛,好像在哭。

“别哭!”我敲着玻璃:“好好活着,要好好活着!”我笑着对他招招手。

我转过身,不在去看里面,背后的金属外壳此时彻底闭合,然后我根据说明书逐一启动冬眠程序。

“定时?算了,不定时了,就这么一直开着,我活一天,就开一天。”

“自检,正常,嗯,下一个。”

“保险液激活时间,随系统检测吧。”我边看资料边嘟嘟囔囔按动一个个按钮,好一会,总算设置完毕。

如果说我在冬眠苏醒后还是迷茫的,那么现在我十分清醒。

我要在这地下生存下去,直到发现出路,或是救援来临。

冬眠舱正式进入工作,小胡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我松了口气,关上了控制箱的小门。

我伸伸拦腰,看着空旷的大厅,愣了一会儿。

“现在,我是这部的主角喽!”我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

我本就是个作家,作家作家,顾名思义,就是坐在家中,有吃有喝,有电有网,困了有床,思春有手,漫说几年,几十年也呆得住。

不过刚才那怪物可不是开玩笑,我纳闷:“怎么这一觉醒来,地下出现怪物了?这简直跟恐怖游戏和电影一样一样的啊。”

小胡给那种怪物起了个形象的外号,叫“爬行者”。

天知道那些爬行者是怎么来的,难道说现在的地球物种已经变异了?还是我穿越到了不同的时空?

我呆坐在楼梯上,好一会才回过神儿来,无论是什么结果,唯一的结论就是,我眼前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是真正的现实,事已至此,多说无用,既然确定这是现实,便得行动起来。

我走下楼梯,检查了大门,确定关得严实,然后找出平板电脑里的施工图,检查了各处的配电箱、通风管道、水阀等等。

小胡可能空有武艺,但是对机械一类没有经验,有一部分零部件已经老化严重,几近报废了,门锁也有的坏了,下水道的铁丝栅栏也不见了。我则不同,我自小就混迹各路机械加工厂和其他一些企业单位打零工,高尖端的技术不敢说,简单的电工,钳工,和电气焊都可以比划比划。

我在下水道口发现一条蓝色的痕迹,跟高台前怪物留下的液体一摸一样,心想那怪物定是从这里破坏了铁栅栏,钻出来的,小胡太大意了。

我从维修场地那找来一台小电焊机,又找来十几根大拇指粗的铁棍,用角磨机切割成短条,把下水道口焊上了横竖两层铁栅栏。

“怪物哎,现在是我跟你斗了,我倒要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活。”我擦了把汗,盯着幽深的下水道口,心中暗暗盘算。

干完了活,我觉得哪不对劲。

一号实验大厅采用的是中央空调,冷暖风通过高处方形的几个通风口吹进来,再通过排风口吹出。

现在按照电脑显示的日期,已是初冬,如果设备正常应该有暖风进来,可是自打我苏醒过来,就感觉大厅内奇冷无比,我抬头观察通风口,正好半空中有吊车的维修平台,在大厅围绕一圈。我想可以通过这个平台上去检查一下中央空调,不然只靠小房间里的挂机空调,虽然不至冻死,但长此以往,对冬眠舱的零件不利。

我休息一会,体力恢复了大半,便找来一些维修的工具,装在一个黄色的帆布大背包里,接着顺着楼梯上了维修平台。

维修平台本是白色,日经月累,有的白漆已然脱落,露出血色的防锈漆,仿佛是人身上的疤痕,看着那么别扭。

大厅内安静无比,此刻只有我踩着来的榔头鞋,叮叮咣咣的在平台铁板上发出的响声。

我在平台上绕了大半圈,才来到通风口前,就见百叶窗完好无损,我仔细的听,里面呜呜的风声,冷气逼人,哪里有什么暖风?

不对!我猛得反应过来,这种呜呜的声音不是风声,而是别的东西。

好像是一种类似野兽的东西在咽声轻吼,我立刻想到那种恐怖的怪物,爬行者!于是想要后退两步,可我刚一回腿,猛听“砰!”的一声巨响,百叶窗裂成两半,同时一道青光闪动,正是爬行者!

只见它的两爪如数把钢钩,直奔我的脸抓来。

我大叫一声不好,想转身逃跑,却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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