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暖阳初照,泛着鱼肚白的天色渐渐的染上了红,今日就是她再度回归的日子,她以天下的救星名义回去,而不是那个卑贱的嫡女,任人宰割的季如妆!
马车一路疾奔而来,甚至在多少人还没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她那偏僻的小庭院。
呵…倚在窗前的季如妆露出不加掩饰的冷笑,眸子里的冷意更是让这车内的温度下降了几度。
停着靠前的马车下来的是一个玄官服男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儿,紧跟着的是几个一同而来的护卫。
季昌候,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居然是你来接我。
你真是令我感到反胃恶心啊。
看着一步步迈进的人儿,季如妆敛去了那锋芒,恢复那平静如水的模样,看着先一步进来的小护卫。
慢慢的抬起了头,眼神却是并没有护卫想象中的渴望。
“小姐,老爷来了。”那小护卫低下了头,倒是还算恭敬。
季如妆淡笑,起了身子,倒是连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在这里,哪有什么老爷。”
透着窗子,季昌候看了一眼屋子内的人儿,随之而来的是不断的惊叹,面前的女子高贵优雅,这一切的气质浑然天成,更是胜过了她那个精心培养的手中宝了。
“妆儿,数年不见,你变模样儿了。”
未见人,先问声,这是季如妆一贯不喜欢的出现方式。
季如妆柔柔一笑,整理了并不乱的裙摆,随后恭敬的行了个礼:“多谢老爷谬赞了。”
“诶。”打了个哈哈,“你这孩子,叫什么老爷,叫父亲才是啊。”
退后了一步,季如妆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缓缓道:“是您让我这么叫的,没有您的命令,妆儿不敢轻易改口。”
这一下,季昌候面色的尴尬可不止一点点了,这个女儿竟把这种事说的如此平静,而且态度还是那么的谦卑,这可真是让他一个年近四旬的达官贵人被堵的哑口无言了啊。
他干笑,却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圆场,不知为何,这个女儿似乎已经性情大变,一副慈爱的笑容挂在脸上:“为父不是跟你闹着玩呢吗?现在父亲不是来接你回家了吗?”
季如妆心中冷笑,这假惺惺的表情真的让她想吐,就算是装,也拜托有点演技成么?
接她回家,那就更好笑了,她是奉皇上的旨意回大都救治百姓的,而不是回什么家的!
“此言差矣。”倒也不肯留半分情面,季如妆直截了当道:“此次回大都不过是陛下的旨意,与父亲何干?若是派了礼部尚书大人来接,是不是我连姓都要换一个了?”
季如妆说话不留情,让想好承接的下文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如此这么大露锋芒,若是一不留神,怕是就要被那些人啃的骨头都不剩。
显然,被刺激到的季昌候面色已经有了改变,强硬的压下眼底那抹怒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抿了抿唇,回之淡淡一笑。
转过身,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衣物,缓缓开口:“再不走,怕是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他在这朝堂之上游刃了这么多年,私下交号甚多,却从未见过一个这样的女子,若是不除,怕是要酿成他季氏一族的大祸啊。
冷哼一声,随即季昌候也甩袖离去。
马车上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景象。
季如妆自顾自的仰着头闭目休息,这可让在马车上准备的婢女一瞬变得无措。
眼前的黑影不听的移动,季如妆终是道了句:“你们晃什么,坐下。”
也算是得了命令,几个小婢女紧挨着坐下,不知道为什么,无人敢上前问津。
这位看起来如同花一般的季小姐,怕是要食人了,那身上散发的气焰,灼灼燃烧着整个马车。
赶了一日的马车,如今已经要黑了,正因实属太过于着急,就连晚上也是马不停蹄的在赶路。
几个小婢女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谁也不敢上前说话。
终是看着还在假寐的季如妆,一个个头最为高挑的婢子起了身,轻声细语道:“季小姐,您要不要吃点东西,明儿早晨约摸这也就能到了,一旦进入了大都,您必是忙的不可开交。”
“嗯。”,许是感到真的饿了,季如妆缓缓的捏起小婢女递过来的糕点小块放入口中。
慢慢的咽了下去,季如妆竟觉得是一嘴的苦涩,她淡淡一笑,笑颜逐而展开,似是随意问了一嘴:“宫内的娘娘们可还好着?”
这么友好的口气,可与这些小婢女刚刚见到未上马车之前的她是分外不同的。
婢女低了低头,开口:“都好,就是…情芸阁的初贵嫔不幸染上了,还因此发了疯,其染上的奴才们都直接被焚了尸体…”
是吗?笑了笑,上一世的时候这场瘟疫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不知何故连边塞的一支军队都染上了,远隔迢迢千里,是谁谁心里也是最清楚了。
别有深意的扬起了头,季如妆狐疑的打量起了面前的几个小婢女,意味深长道:“既是如此,娘娘们没事,也就好了。”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小婢女不解,便询问了起来。
“不知道。”季如妆含笑,连眼中都带了三分的笑意,捏起来一小块别样的糕点送入口中。
不愧是宫中的糕点,入口即化,实在是好吃的紧,不过,她有没有这个福气吃完等回了大都就知道了。
前世无论如何她都想不明白,为何这皇后娘娘一心瞧她过不去眼儿,甚至还多次想要她的命。如今看来,还不都是她那个好主母。
琢磨了一番,季如妆细长而又白皙的手摸了摸下巴,又问了句:“季氏一族可都还安好?”
摇了摇头,“也好吧,只不过季氏的大少爷回来了,传闻是因他心爱的女子也染上了没有情面的瘟疫。”
闻听,季如妆这次可真是笑了起来,眼里闪烁着隐约的杀意,季天吗?他哪儿来的心爱的女子,眼中满是权利与地位恶贯满盈的嚣张公子哥罢了。
她想攀尽世间高峰,饮尽世间美酒,食尽时间佳肴,看尽世间情怨,争奈不允,最后她还是入了宫,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死亡。
今生…,也就轮到她自己做主了。
岔开了话儿,季如妆自顾自道了句:“嗯,兄长倒是心系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