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安率领部队再次出发了,他与江清海并没有商量出一个联合作战的具体规划,只是承诺倘若再次遇到国军与日军打仗,他一定会协同作战,在后方袭扰日军,以减轻友军的战斗压力。
“司令,像江清海这样的铁血汉子,在国军中少有啊!身为一师之长,竟然能率领一千多人,亲自袭击日军,也对得起江东父老了。”尤银虎调侃着对肖安说。
肖安顿了顿说:“通过和他交谈,我能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抗日的,他可能也是为了减轻十年内战之罪疚吧!”
“司令,你说我们还去安徽中部、临近长江地区开展游击战吗?如今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我们放着家门口的鬼子不打,反而转战到外地,这样会让家乡蒙受灾难的啊!”尤银虎不无忧虑地说。
“是呀!大别山是个打游击的天然屏障,离开大别山,我们就步履维艰啊!”肖安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马上下命令说,“赶快与张参谋长联系,我们尽快与他们汇合。”
“是!”旁边的通信兵马上答道。部队再次休整,通信兵迅速架设电台,准备发报。由于吃了尤家塆战斗时电台被打坏的亏,这次他们游击纵队搞了两部电台。
“不好了!司令,张参谋长那边发来电报,报告说他们在通过华六公路时,遭遇了日军主力部队,要求我们派兵救援。”通信兵摘下耳机,直接口头叙述了这一电报内容。
“什么?我们刚结束战斗不久,他们又与日军接上火了。赶快询问他们的具体方位,并回电我们会及时赶过去救援。”肖安感到不可思议,这日军的鼻子也太灵敏点了吧!他们在大山里行军也能与日军遭遇。“银虎,迅速带领部队全速朝战斗地点赶去,我负责断后。”肖安下达了命令,他之所以断后也是防止有战士掉队。
这时候也往华和城方向赶路的江清海部队也听到了远处时断时续的枪声。江清海心想,莫非肖安等人与日军又干上了?不由得他多想,尤银虎曾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置若罔闻,必须前去助新四军一臂之力。
新四军部队稍微早些时候到达战斗区域。这时候尤银虎才发现张全和贾福民率领的部队被日军围困在华六公路一侧的山旮旯里,日军的重机枪占领了一座山头,对着山旮旯里的新四军疯狂扫射。没有重型武器的新四军战士只能猫在一些岩石后面用步枪射击。由于缺乏统一的领导,参谋长张全和政训处主任贾福民的意见出现分歧,张全建议冲过山旮旯的谷口,朝对面的山里进军,而贾福民认为这样伤亡太大,还是退回去,不通过华六公路也罢。就这样举棋不定时,战士们也不知道具体听谁的指挥,一个是曾经的团副、新上任的参谋长,论排名比贾福民靠前,而另一位是曾经的政治委员、现在的政训处主任,在原先的老部下面前资格更老。于是,参谋长只好叫通信兵发报,请求肖安来救援。
这时候远方响起了冲锋号的声音,只见尤银虎率领一个营,朝着日军背后冲来。“兄弟们,司令派兵来救我们了,跟我一起冲过去。”张全的话一说完,就身先士卒朝鬼子的阵地冲去。这时候山头上的重机枪“突突突”又响了,几个新四军中弹倒地。“冲啊!冲过去就是胜利!”张全仍然窜了出去,这时候日军的机枪再次响起,但没有人退缩,都像发了疯一般往谷口冲去。
“参谋长!”张全的警卫员大声大喊着,然而张全再也跑不动了,手里拿着的驳壳枪也掉在了地上。原来就在张全向前冲锋时,被日军的重机枪子弹击中,顿时鲜血像泉水一样从胸前涌出。
“给我打掉山头的重机枪阵地。”随后到来的江清海咬着牙齿命令迫击炮连。迫击炮连长竖起大拇指测距,并叫炮手调整好方位和角度。几发迫击炮打过去,日军的机枪阵地顿时炸的人仰枪翻。
由于没有了重机枪的火力压制,剩下的新四军战士,迅速冲出了谷口。山旮旯里留下了一片尸体。
在公路旁打枪的日军,看到竟然有两股部队前来救援,慌忙撤退。张全和贾福民率领的部队部分脱险了。张全的警卫员把张全背到了一块草地上,医疗队的医生赶紧过来给他止血,可是这时候鲜血已经干涸了。医生无奈地摇摇头,示意回天无力。肖安一把摘下帽子,哽咽着说到:“老张,我来晚了。你小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就这样走了,我们还没有并肩打过鬼子呢!”
警卫员抹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参谋长,你醒醒,我们已经冲出来了,肖司令来救我们了。”可是他听不到参谋长的回应。在场所有的人都摘下军帽,向着张全,也向着其它牺牲的战友,敬了一个军礼。
江清海也默不作声,他和尤银龙也向这些死难的同胞敬礼。江清海走到肖安的旁边,拍着他的肩膀说:“保重!”尤银龙也走到了尤银虎旁边,拍着他的肩膀说:“珍重!”一声保重,一声珍重,道出了他们作为中国同胞,作为兄弟最好的安慰。
“我们一定要给张参谋长报仇雪恨!”此时惊魂未定的政训处主任贾福民说。他心里明白,张全的死,他是有责任的,倘若他接受张全命令,在日军的重机枪火力还未部署完毕前冲出谷口,那么说不定就不会有那么多战士被重机枪夺去生命,张全也许就不会牺牲了。
肖安重新戴上了军帽,他走到江清海和尤银龙旁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伸出手来握了一下手。江清海率领他的部队再次出发,走了一段后,他突然跟尤银龙说了几句耳语。这时候,尤银龙才扭过头来大喊:“肖司令,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肖安没有回应他们的话,但他分明听到了。“同志们,赶快掩埋牺牲的战士,我们要振作起来。我决定了,给军部发报,我们不到安徽中部打游击了,我们就在大别山,同这帮日本鬼子进行游击战,为死去的同志们报仇。”
战士们把死去的同志集中起来,掩埋在一起,他们又抬来一块大石头放在前方,临时充作墓碑。但是这一次他们只是在墓碑前集体默哀,并没有鸣枪为烈士送行,他们决心要把子弹留着消灭日本侵略者。
“现在我宣布,三营营长尤银虎兼任参谋长。”肖安突然宣布了这一新的任命。政训处主任贾福民先是一愣,接着马上说:“好啊好啊!现在就请尤参谋长讲几句吧!”
尤银虎对于这一意外升职,感到有些诧异,但他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我们一定要报仇!”尤银虎紧捏着拳头,只说了五个字的升官感言。此刻他终于明白民族的仇恨是什么,民族的仇恨就是侵略者霸占你的国土,还要残杀你的人民。当然,此时的尤银虎还没有体会到国恨家仇交织起来的苦涩滋味。
日军进入大别山区,接连受挫,这让他们的直接统帅旅团长松下太郎少将暴跳如雷。在他看来,日军还未到达华和城外围,只是遭遇小股部队就影响了部队的进军速度,还损失了一个中队,这是作为天皇军人的巨大耻辱。
“现在我命令天皇忠诚的勇士们,不顾一切干扰,向华和城进军。一定要早日拿下华和城,以扫清前往支那武汉的道路。”松下太郎杵着日军指挥刀,横着脸上的肉用呱唧呱哇的日语叫嚣到。
日军开着坦克和装甲车在前面开路,士兵则跟在后面向前奔跑。地面上扬起了灰尘,这些日军也顾不上躲避灰尘了,纷纷没命似的往华和城外围前进。
而在华和城外围的平岗镇,一场逃命开始了。这些老百姓知道日军要来了,纷纷牵儿带女,扛粮推车往华和城方向躲。在通往华和城的道路上也扬起了一阵灰尘,这些老百姓用破旧的衣服挡着口鼻向华和城逃命。平岗镇的干部倒是比这些老百姓逃得快,他们坐上汽车,一溜烟地就到了不远处的华和城,只留下少数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组织老百姓撤退。在这些老百姓看来,躲进华和城似乎是最保险的做法,因为华和城有坚固高大的城墙,还有一个师的国军部队和一个宪兵司令部把守着。
按照江清海与徐至名等人商量的战略部署,徐至名把第一道防线设在平岗镇前沿。这不仅是为了掩护老百姓及时撤退,也是对于战斗防守利弊的一个考虑。担任第一道防线指挥的是一团团长廖大有,他接到的防守时间是两天。副师长徐至名命令他,在第二天天黑可以退入平岗镇内,利用房屋等建筑物的隐蔽性安全撤退。
江清海准备在日军到达第二道防线前返回华和城,因为第二道防线就是华和城的前沿阵地,倘若第二道防线被攻破,那么江清海想返回华和城就有点困难了。日军的行进速度还是超乎了江清海的预料,机械化行军的速度自然比他们的脚丫子要快。于是,江清海准备在第一道防线前加一道障碍,以阻扰日军的行进步伐。这道障碍就是在日军的必经之路上埋设地雷,这样既可以炸毁日军的坦克和装甲车,也可以破坏华六公路,让日军的机械化部队难以同行。
想法一出,他马上命令孙则夫带领他的士兵,协助工兵连在华六公路上埋设地雷,他还电令廖大有团运输连负责送上地雷。命令一出,孙则夫毫不犹豫地带队出发了。这时候江清海身边只有尤银龙的大半个特务营了,其余人已经阵亡。大战在即,尤银龙力劝江清海赶快返回华和城,一则保护师长的安全,二则指挥华和城防守的重任还得落在江清海的身上。
江清海觉得尤银龙的话不无道理,但他又想到孙则夫等人在埋设地雷,日军的速度如此之快,倘若没有人掩护的话,地雷肯定埋的不够多,那样对日军部队的破坏性不大。“不!我不回去!我要留在此地和日军决一死战,掩护孙则夫他们埋设地雷。”江清海的执拗劲上来了。
“师座,你快回城!这个掩护任务交给我吧!”尤银龙主动请缨。“好样的!不愧是我江清海带出来的兵。这个掩护任务就交给你,等孙则夫团的地雷埋设好了,你们就赶紧撤退。”时间异常紧迫,江清海用很快的语速说到。
“是!师座,保证完成掩护任务。”尤银龙敬了军礼后又说道:“一连,你们护送江师长和伤员回城。二连三连跟我上山坡,准备战斗。”江清海叫一连的人把子弹和手榴弹都卸下来交给了二连和三连的士兵。就这样,这支原本人数不多的特务营又分出了一拨人。现在,尤银龙率领的人只有不到两百人了。江清海走后回头望着这些往山坡隐蔽的小伙子,他知道一场实力悬殊的恶战在所难免。<>